蒋修思一笑,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忘了就忘了吧。”
“但我还记得见到你的时候那种感觉。”他任由蒋修思吻自己,又看向他的双眼,“好像是心动。”
原始的、毫无来由的心动。
可是爱恨全都消弭了。
他不再说话,摸上那只桃子,最后一次想要触碰自己的记忆。
指尖触上桃子皮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无数的刀刃落下,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那桃子皮削下,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他感到痛苦,接着,刀刃转平,直直砍进果肉之中,汁水四溅!还没等他喘口气,刀刃便碰到果核了,它们改变路线,再次竖立,齐齐滑下。
林栖只觉得皮肤和骨骼被暴力捶打,他感到痛不欲生。或者说是,痛不欲死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让他如此疼痛。
耳边突然灌入潮水般的声响,嘈杂的声音顿时让他头疼起来,所有的声响混到一起。人声、车轮声、喀嚓声、敲击声……这是什么地方?
他忍受着这纷繁的复杂声响,恨不得要把头劈成两半了。
忽然之间,周围静了下来,他听到一声响亮的击板声,同时一句极度清楚的“Action!”钻进他的耳朵。
林栖猛地睁开眼。
这是他拍的第一场戏。
摄影棚灯光大亮,他看到演对手戏的那个演员,带着令人愉悦的笑容,向着他走来,伸出右手:“欢迎来到这里。”
那个电影是说什么呢?啊,想起来了。他扮演一个新上岗的杂志小编辑,冒冒失失,每天都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主编。
他的问题并不总是能得到答案。
主编总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搂住他的肩膀说:“做文字工作的,更不要迷信文字。”
他总是不明白。他总是想在书本里获得、给出关于某些东西的真相。
那部电影的结局是什么呢?
小编辑站在海边,一本接着一本地点燃他的书,看着飞灰沉入大海。最后一个镜头里,岸上已无人迹,海面上阵阵涟漪。
海水声成为世界最后的唯一的声响。
林栖冷汗涔涔地收回手,他全身颤抖着,无力地倒向蒋修思。命运捉弄的手掌终于从他头上移开,但他感到焦渴乏力至极。
“我太脆弱了,”他虚弱地说着,“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妈妈生前最大的心愿是我能够好好长大,认真生活。”
蒋修思揽住他,看着眼前美如烟云的桃花,轻声说:“你哪里又不认真生活了呢?”
林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我很盲目,并且可能会一直盲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