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吃完早餐,应旸把垃圾袋一起拎出去扔了,脑海中不住回想着方才无意间瞥见的程默的样子。
慢腾腾地咀嚼着嘴里的菜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尾有些发红,像是受了欺负,却敢怒不敢言。
这样的表情要放在七年前还挺常见,那时他天天找借口把人提溜到身边,对他提出这样或那样无理的要求,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于是就摆出受气包的模样来无声谴责他。
但今天他可没再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甚至交流都欠奉,这样也难受吗。
程默不是就乐得和他保持距离,做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他满足了,结果他还不高兴。
怎么就这么难讨好呢。
不对。应旸摇摇头,再一次给自己明确目标:现在可不是为了讨好他,而是要让他难受,让他不高兴,越难受、越不高兴越好。
虽然他并不能从中获得什么快感,相反还有点不落忍,但他就是想让程默也尝尝类似的滋味,管他当年有什么苦衷,自己难道就活该吗?!
心理建设做得好好的,接近病房门口的时候,从玻璃中看见程默坐在小板凳上怏怏不乐望着蛋蛋的侧影,应旸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擂了一拳似的,胸口闷闷地发疼,开始打脸地数落自己:靠,原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丫没事瞎折腾啥啊!
两人在不同的空间里注视着不同的对象,颇有些“你在桥上看风景,而我在楼上看你”的意思。
看着看着,程默有些困了,想睡个回笼觉,但又奇怪应旸怎么还没回来,猜测他该不会直接走了?结果一回头就发现了门外逆光站着的人,在玻璃上晕成黑乎乎的一片,要不是深知眼下身处的是宠物医院,感觉还真有些瘆人。
眼瞅着程默撞破了自己,应旸也不心虚,倒想看看程默会是什么反应。
程默起初自然让他吓了一跳。但隔了近十天没见,应旸也不装模作样了,身上略微残存的少年感褪去,气质全然成熟起来,像是时光转瞬而逝,他总算穿过岁月的洪涛来到自己面前,让他重新认识了一遍。
应旸推门走了进来,程默这才恍惚收回目光,不自然地扯了扯垂落的衣摆,继而用毯子把自己遮盖起来。想睡,但不打招呼就合眼感觉很不习惯,扭捏半天,程默只得假装问蛋蛋:“我要再睡一会儿,你累不累啊?”
蛋蛋眼神很亮,看着像没事了,一会儿要打针的话就让应旸忙活去,他应该……没那么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