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仅供玩赏 正弦倒数 1748 字 2022-11-13

“身上钱够不够?带着东西,自己去楼下找个酒店。”

贺疏是从隔壁市过来的,这会儿天色已晚,让他这样回去,到底不方便。

贺品安说完这话,贺疏身上的刺儿就软了许多,可他又是个仗义的,觉得不能就这么把阮 给撂这儿了。

他回头看一眼阮 。一直沉默的阮 轻轻推了他一把,小声说:“你先走吧。”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贺疏确实早就想跑了。

这下,连最后一个留下的理由也没了。

他往门口走时,仍然很挣扎。回头看阮 低着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叛徒。见阮 的余光瞟过来,他便用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万一真出了什么要命的事,记得联系他。

正比划着,贺品安也转过来看他,贺疏顿时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留,拉开门便走了。

他知道,贺品安刚才的话,不是要放他一马的意思,而是在他俩之间,这事儿没完。

客厅里,贺品安被烤串味儿熏得脑袋疼,打开窗子。

这屋里找不着一块使人舒心的地方。

他在饭厅角落里的一张小桌旁坐下。没等他叫阮 的名字,阮 便一步步地走过去。

他们很少在这张小桌上吃饭,是以阮 头一次发现这桌面的玄机,那些夹在桌布与桌垫之间的票据。各种颜色,各种样式。贺品安的陪伴与关爱给过很多人。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张里,他看到了自己写给贺品安的手机号。他还记得那天早上,自己是如何雀跃地寻找到一张纸,一根圆珠笔,字斟句酌地想着留给他的话,屏住呼吸,将字条塞进了他的夹克外套。那时,他预料到他对贺品安无可救药的爱了吗?恐怕他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感到爱能拯救一切。此刻,他理应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如所有进出过贺品安调教室的奴隶一样,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阮 模模糊糊地想象着那一天,他终究只是途径了贺品安,在很远的地方回望他,到那时,他最光荣的经历便是成为贺品安思及过往时一个独特的谈资。

他的荣幸。他也试着模仿大人的洒脱。他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他的荣幸。

贺品安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小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屁股,那白烟越来越浓,浓到阮 几乎看不清贺品安的面容。

他不想让贺品安看不起他,于是藏在那浓烟里流泪。他哭时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样哭了很久,贺品安都没有发觉。他是一个含久了黄连的人,不再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痛,只觉得这苦太漫长,又太麻木,连哭也变成了一件机械而乏味的事。

贺品安抬起眼,看到阮 在哭时,手腕忽然哆嗦了一下,他把那支抽了一半的烟用力地拧灭了。

似乎是调整好了所有情绪,才重新开口和他讲话。

“我昨晚怎么跟你交代的?”

“打发他走。”

不知怎么,他哭得嘴麻,舌头和牙齿各管各的,说出的话也含混。

“为什么留他到这个点儿?”

“他想……跟我讲他和路予的事儿。”

到了紧要关头,阮 还是觉得不能出卖贺疏。同时贺疏跟他说过,贺品安是知道路予的,于是他便提了那人的名字。

“讲完之后呢?”

“讲完之后,我就跟他讲了你和我的事儿。”阮 抿着嘴,缓了缓劲儿,忍住了哽咽,他说,“我告诉他,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就像他对路予的爱。”

不是侄儿爱叔叔,不是儿子爱爸爸,不是奴隶爱主人,是一个人不能控制地爱上了另一个人。

身体里仿佛长出一个漩涡,阮 感到自己被卷了进去,在眼泪里,他看到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得扭曲。

那拙劣的计谋在刹那间明朗起来。

贺品安心头一震,同时感到了一股被捶打的钝痛。在阮 的坦荡面前,他的避免,成为了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他说:“你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