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学习,贫病交加揉杂在一起,被轻而易举地陈述着,尽管在靳溪口中得到了预警,曲一啸亲口讲出来却要可怕得多。
如果当初弃甲而逃的是曲一啸,叶汀大可骂他忘恩负义罪有应得,可事实上是他曾经给了曲一啸一束玫瑰,再用带刺的茎扎向曲一啸的胸口,弄得自己也满手是血。
有那么几分钟,他们都沉默了,因为叶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来冲破黑沉沉的夜晚,于是他只能死死拽紧拳头,喉咙干涩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很想你。”
曲一啸凝视着远离的背影,一个手臂就能捞过来的距离,他却没有动手,仰躺着,清淡道:“我说的是假话,你困了,睡吧。”
在曲一啸平稳睡着之前,叶汀几乎不敢翻来覆去地动作,他怕曲一啸察觉到他的心绪难平,或许早已察觉到了,但没有点破,今夜就会好受许多。
他在想要是选择听“真话”,曲一啸会不会净说些幸福快乐的事,但真真假假在曲一啸刚才的那番话中显得不重要了,因为谁都不能还他一个健康的曲一啸。
一连几天,阴雨连绵。
叶汀合上书,关掉电脑课件,朝台下说了一句“下课”,教室外的铃声就适时响了起来,同学们陆续从前后门出去,现在正上大二的元钊碰巧路过,愉快地和叶汀打招呼。
手机震动了一下,告别元钊,叶汀掏出看了看,有一条新消息,是来自卢遇的邀约。
叶汀回了电话。
“这是刚下课呢?”
卢遇最近被逼无奈,在父辈的公司接手事务,好不容易得了空,赶紧约叶汀出来聚聚,顺便让叶汀把曲一啸带上认识,结果听到叶汀的拒绝,瞬时懵了:“咋了,兄弟不配见你老公啊?”
裸露的称呼听得叶汀脸色骤然火烧火燎,好在卢遇看不见,不然又得指着鼻子嘲笑他怂包,掩饰性咳嗽一声,走到楼梯口,他说:“在下雨。”
卢遇不明白:“有什么影响吗?”
好几次叶汀都感到后悔。
后悔没在那天晚上全部坦白,不如让疾风骤雨来得更加猛烈,道歉也好,挨骂也好,也许第二日就能等到雨过天晴,就能在万里无云下风光跳跃。
卢遇不知道,这场雨下到叶汀心里去了,打伞也无用,眼睛能看,耳朵能听,脑袋能想,淅淅簌簌一直不停,聒噪得很,让他白日不得安生,黑夜辗转无眠。
什么都不必说,叶汀只是向卢遇保证后面一定会把这顿饭补上,便挂了电话,往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