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到聂平的电话时,梁玉琪差点在他开口的一刹那就挂掉,可是她却听见这个男人哽咽着说:“昨天,昨天有一个孩子,比小瑜年纪还小,瘦瘦弱弱的,就压在一面墙下面。我能听见他喊我叔叔,听见他哭着说自己好饿。可是我们挪不开他身上的石头,我们竟然救不了他。结果我就眼睁睁的、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闭上了眼。他还在读书呢,他还那么小……他跟我说,叔叔,我明天还要考试呢……”
梁玉琪从来没听见那个男人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她只记得彼此争吵时赤红了眼睛、歇斯底里的模样,却从来不知道聂平也会有这么悲伤、这么痛苦的一面。
她忽然就想念起了自己的儿子,她想来见聂瑜一面。
彼此沉默了很久后,梁玉琪听见聂瑜开口。
“你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我,可能是吧。但如果有我一份的话,那一定也有你的一份。”
聂瑜说抬头看着天花板,满眼红血丝。
他说:“我爸他,也想证明给你看吧。他这人没什么担当,当不了一个好丈夫,但——但他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在最无助最无力的时刻,他最信赖的人,仍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很爱写上一辈人的故事……
☆、春风沉醉夜
那个下午,聂瑜没留在家里刷题。
他跑去了游戏厅。
离高考还不到一个月了,有的人陷入极度的焦虑,如聂瑜;有的人则彻底放飞自我,死到临头就干脆听天由命了,如翘了好几条的课来帮表哥看店的黄子健。
“哥,跳舞机要不要试试?刚更新了新曲库,更带劲了。这个打枪的也刺激,丧尸题材呢!这个摩托车它……”
聂瑜头也不回地奔向了一排靠墙的机器,黄子健在他身后嚷嚷:“喂!你不是吧!又抓娃娃!是不是个大老爷们啊!”
嗯,聂瑜心情郁闷时的发泄方式,就是抓娃娃。
他对这些娃娃没什么兴趣,只享受娃娃被抓起来的瞬间。仗着黄子健成筐成筐地给他送不要钱的游戏币,抓得越发猖狂。他只盯着一个机器,把里头歪头歪脑、针缕粗糙的盗版玩偶全都抓出来,然后再用钥匙打开游戏机,重新塞回去。
抓出来、塞回去,再抓出来、再塞回去。
黄子健觉得聂瑜脑子有病。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瑜玩到天昏地暗、头脑发晕的时候,一对青年男女搂着肩膀走了进来。
黄子健懒得把时间浪费在观摩聂瑜发神经上,他笑嘻嘻地走过去,招呼道:“要换游戏币不?一块钱一个币,充一百可以额外送十个币。”
女人摇着男人的手臂,撒娇道:“亲爱的,我想要哪个娃娃,给我抓一个娃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