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怎么样？要我给你买点水喝吗？”莫雪鹤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绿叶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回来了？不回家吗？”

莫雪鹤在边上的机器上买了水递给姜绿叶：“你爸不要我送，叫我回来陪陪你，他也怕你一个人瞎想，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儿，不如陪你聊聊天。”

姜绿叶勉强笑了笑：“谢谢。”

莫雪鹤拍拍他的肩：“这样吧，你现在在想什么，都跟我说说，别总想着你妈妈的事儿，既然进了医院，就要放心把一切都交给医生。”

姜绿叶：“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要去想，我很怕接到电话说什么病人情况危急要去手术，手术过程中再让我签字说什么情况有变，我已经怕了。”他搓了搓脸，“我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家头上，我一直以为我爸妈身体很好，结果……”

“我妈一直都很强势，我以前很烦她，以前跟沈雁……我以前还在和前男友还在谈的时候，她总是指手画脚的要说一些事情，我很讨厌她这样，讨厌她唠叨，讨厌她总惦记着别人的钱，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事吗？就是因为我跟我前男友分手了，她去跟别人要补偿，我叫她别去了她还非要去，拿到了钱被我发现了，我就让她把钱退回去，她跟我们争了两句，一直生闷气，就这样了。”姜绿叶苦笑，“这次也是，一点都没长记性，早上说了几句，她就又生气了，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姜绿叶喝了口水，好像是找到了一个树洞，“现在她这样了大概也是因果循环了吧。”他瘫在椅子上，眼神空荡荡的，“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坏。”

莫雪鹤：“因果循环这种事儿是老天做主的，你也不是老天，他做什么决定你也控制不了，但是咱们现在有医生，阿姨之后的生活确实会有些问题，但是一切还是会往好的方面发展的，你要多想想好的事情，不要一昧的往差的方面去想。”他接着说道，“可能下一秒电话响起就是护士告诉你阿姨目前的病情十分稳定呢？”

“但是我控制不住。”姜绿叶苦笑道，“你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提心吊胆，我这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都担心医院打电话来告诉我我妈要不行了。”

他紧紧的攥着手机，莫雪鹤拍了拍他的背：“我也有过的，不过是好多年前了。”

“我爷爷对我很好，一直都很疼爱我，我是他最疼爱的孙子，我以前也喜欢在爷爷奶奶家里，奶奶的手艺特别好，爷爷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总会带着我看书，分享给我他爱吃的小零食，暑假寒假我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我爷爷的身体也一直很好，我一直以为他能活到一百多岁，我不是没有想象过他的死亡，那我也希望，他能在睡梦中平静的离开，那是最好的方式，是我们所有人都希望的方式。”

“我大一那一年，他脑梗了，九十几岁了，有早搏，医生也不敢做手术，怕人在手术台上就撑不住了，于是我们采取了保守治疗的方法，幸运的是，他撑过来了，但是不会说话，左手不灵光，大部分时间需要坐在轮椅上，那也没关系，至少他人还在，他还在医院昏迷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只要他人还在，哪怕是植物人我都可以接受。”莫雪鹤笑了笑。

“半年之后他出院了，胃管拔掉了，走路走的稳了，也能自己吃饭了，他真的一点一点的在好起来，我真的很高兴，但是过了几个月他突然癫痫发作，又进了医院，在医院坚持了两个月，他上过呼吸机，当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行的时候，只有我坚持他一定会好起来，虽然他最后还是离开了，那两个月我每晚都睡不着，就怕听到我爸妈晚上起来的声音，曾经有一个晚上凌晨两三点吧，我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正好起来喝水听见了，趴在门口偷听，万幸不是医院打来的，是我哥，他走的前一天，我去了医院，他有反应，见到我会笑，听到病房外头动静会扭头，我以为他还会跟以前一样好起来。”

莫雪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我天真了，当天晚上他就不行了，呼吸衰竭，我看到他的样子真的很痛苦，我爸他们商量好了不抢救了，就让他这样去了，医生说哪怕是抢救也只是拖延时间，增加他的痛苦，我很庆幸他们做决定的时候我不在场，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我看着他走的，心电监护上的指标逐渐变成一条直线，他的手也没有变得冰凉，面色也跟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