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慰问,他需要超过他罪恶感的责怪,需要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惩罚,但都没有。
服务区爆炸案不是他的错,但他自己异常希望遭报应,甚至想一死了之。
他的心理医生说,他有强烈的罪己心理,他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害死了一车人不应该感到恐慌和痛苦吗?
他给警方提供了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线索,以至于那些内容在噩梦里反复出现,最后警方还是没有抓到那个小孩,反而怀疑他精神有问题。
心理干预不甚成功,后来他爸又跟他聊了一次:“你这样不服从治疗,硬要钻牛角尖,不是在赎罪,是在给大家添麻烦。”
这段话说服了他,他平静下来了,他妈妈说过,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他改变生活习惯,适应程家的步调;重新对待自己的小学课本,从良好、优秀到第一。
他被带到各种场合,小心翼翼完成他爸的各种叮嘱,从由内而外的怕生到窥不出半点内向,他爸需要他做个谦虚又外向的年轻人,演着演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甚至比他弟弟还配合,他弟弟话少成熟,礼貌之外就不再努力,他还会多说几句,显得像个哥哥,像个彻底融入家庭的私生子。
但这样也没有结束给别人添麻烦的一生,他是市长的私生子,哪怕是他爸妈你情我愿的意外,又是他妈妈悄悄生下来的,他也是他爸政治生涯里的巨大污点。
要不是唐局和当时的记录员把他的笔录压住了,只有几个人知道全部内容,光他那段口供曝出去,被人拿出来做做文章,他爸说不定就要出问题。
他爷爷奶奶不喜欢他,后妈看到他就来气,爸爸对他这种为无意义的事情反复烦恼的性格嗤之以鼻,弟弟还小,只偶尔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