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说完,空青摆摆手打断了他:“稍微盯着一点就够了,不要放太多眼睛在他身上,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昌农合掌应下:“不过那位一而再地说苍锦没死,到底是诈敌还是真没死?”
空青从蒲团上站起身,昌农忙去搀扶他:“那位应该不是空口说大话的人,如果没死,那就说明藏在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罢了。”
藏在无尘谷养伤的苍锦在重阳节到来前也终于醒了过来。
那个毛手毛脚的菟丝在照顾病人上还是深得夏天无真传,没闹出什么乱子,按时给苍锦换药清洗,很是妥当。
嗯……如果厨房没被炸掉就更好了。
苍锦醒过来的时候差点被这丫头咋咋呼呼地送往黄泉。
菟丝看见她睁眼兴奋地手舞足蹈:“苍锦仙人你醒啦!你饿不饿?嗷对了仙人是不会饿的,那你还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弄点止疼的药汤?”
苍锦张了几次口也没插上话,就无奈地笑了笑由她说去。
菟丝自己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又一拍大腿:“对了,先生说了,仙人醒了要尽快通知他——仙人稍等,我待会就回来。”
苍锦笑着看她风风火火地跑出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无尘谷。
这地方不能更熟悉了。
在九黎族覆灭前,她在这儿赖了大概有将近千年吧。
能记住这个模糊的数字还是多亏了林清和——她来住了没两年,黎崇就抱着个小夫诸回来了。
刚开始小夫诸多单纯,经常被她欺负的找不着北,只能委屈巴巴地往黎崇那告状。
苍锦想着就笑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后来就不好骗了,肯定是被黎崇教坏了。
她侧头看见屋外月光下枯朽的木栅栏。
原来神谷也会衰败吗?
世上应该没有什么是能不朽的吧。
人间处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炊烟,只是那些热热闹闹的灯火下再也没有那样的日子了。
深海的鲛人族从不群居,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的生命原来可以这么炙热鲜活。
就像她从不知道,一场祭祀可以祈求甘霖,也可以引来名为浩劫的天火。
天火舔舐过的无尘谷还剩下什么?
应该只留下了那些,没有回响的、空荡荡的记忆。
如今想来,就像午后清风穿堂,半点痕迹都无处寻觅。
人总是执着于一些死物,想来也不奇怪,大概只是因为它们寄托了太多无法述之于口的求不得、留不住还有忘不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