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没有跳开场舞,她端着两杯酒,穿过那些华美的长裙和燕尾服,从大厅的那一头过来。
“温妮小姐,博瑞找了你半天。”母后侧过身子,对温妮说,笑容是淡淡的一抹,虽然是在对别人说话,那双与奥登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却紧盯着她的大儿子。
温妮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记忆中只有孩子们犯错的时候,王后才会露出这样严厉的表情,奥登慌忙站起身,他有些手足无措,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错了,只好眼巴巴地瞧着母后,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王后把左手那杯浅蓝色的酒递给奥登,然后拉着他坐下。她问了一些有关安塞的问题,奥登都认真地答了,这时王后蹙着的眉才逐渐舒展开,母子两人肩挨着肩,亲密地靠在一块儿,欣赏了一会儿乔的舞姿,并对此做出评价。良久,奥登实在坐不住了,央求道:“母后,我先走了,代我向弟弟打个招呼。”
“好。”王后真心实意地笑了。
在奥登离开之前,王后与他拥抱,她不算矮小,却再也不像童年时那般高大,奥登低下头的时候,能看到母后眼角的细纹。
家里还是很黑,被子缩成一团,几乎要从床上掉下去。奥登笑了一声,他有点醉了,便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可当他在自己那边躺好,把手伸进被子里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他打开灯,掀开被子,打开浴室里所有柜子,把衣柜翻了个遍,房间里安静极了,就连心跳声都那么清晰。
茶几上放着一封信。
总之,奥登的新婚丈夫跑了,即使他朋友众多,战场上所向披靡,仰慕之人满天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为了追回丈夫,这个倒霉蛋王子只好骑上马厩中最强壮的那匹马,连夜赶去弗雷德卡,把丈夫哄回家。在厨娘加班准备食物的时候,奥登抽时间读完安塞的信,表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安塞在弗雷德卡待了十天,布拉德里克三世向马第尔达的王宫寄了十封加急信。每天早上天不亮,他就会敲开客房的门,带领一群女仆闯进屋子,要求安塞把昨天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向他汇报一遍,并称之为“友好的父子交流”。他总是挂着相同的笑脸,嘴角拼命向上提,眼角拼命向下压,脸部的肌肉全部挤压在一起,勾勒出两道深深的纹路,就像每一次他应付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小贵族那样。
第一次他来的时候,安塞还没有起床,但布拉德里克三世作为他的父亲毫不见外,他只好穿着睡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对方自己用了几根蜡烛。后来他习惯了这样,起得一日比一日早,每天都在想去格罗瑞娅的方法。这一天国王准时来到他的房间,两人在窗边坐下,安塞把蜡烛、毛巾、热水和冷水已经用餐情况报给总管大臣,然后等待着父王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