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安塞眼睁睁地看着奥登在他面前进行了一场芭蕾表演——这没长眼睛的傻瓜端着碗,准确无误地猜到了一条裤子上。
“你醒了啊。”他尴尬地收回那条与地面几乎平行的腿,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解释道,“醒酒汤,女仆才送过来,还热着。”
“我······”安塞咳嗽两声,他的声音过于沙哑了,“我先洗漱。”
在他进了浴室之后没多久,来了个信使,声音洪亮到就算他关了门也能听到大门口传来的那声兴奋的“有王妃的信”。安塞一边刷牙一边慢吞吞地挪到卧室门口,他知道奥登肯定会帮他拿,果然,没过多久,他那勤劳的丈夫就把信递到了他的手上:“给你。”他看了一眼信的封面,“埃尔加·安妮杰斯·布拉德利克······是你的兄弟吗?”
“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排第十五。”安塞迅速漱完口,把洗过脸的毛巾丢进脏衣篮里,“他怎么会想起来给我写信?”
奥登挑眉:“也许是准备结婚了?”
安塞用裁纸刀把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亲爱的哥哥,无意冒犯,就想询问一个问题······请问嫁给男人是什么感觉?”
“他有病吧?用得着那么大老远寄一封信来羞辱我?”小王子愤怒地把信纸团成一团,丢进废纸篓里,“他问我嫁给男人是什么感觉!我什么感觉?我高兴我快乐我还要生十个八个的到时候带到他面前挨个介绍!”
奥登的声音有点奇怪,好像一口气吞下十几根鱼刺,全部卡在喉咙里,他一脸咳嗽了好几分钟,喝了半杯水,被水呛得又咳嗽好几分钟,才终于平静下来,说:“他确实要结婚了。”
“父王那儿的消息,布拉德利克三世准备把他的十五王子嫁给······咳咳······嫁给费兹捷德的国王。”
小王子的表情古怪极了,好像不敢置信,又好像在意料之内,已经麻木了。但是奥登实在是好奇极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塞为了除他之外的别的男人如此生气:“冒昧地问一句,这位埃尔加先生,跟你的状况相似吗?”
安塞看了他一眼,闷闷地答道:“跟你状况相似。”
他把信从纸篓里默默地捡出来,放到书桌上,展开铺平,又把那几行短短的文字重新读了一遍,感到一阵轻微的心酸。还住在弗雷德卡的王宫里,需要每日去家庭教师那里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后。王子公主一到成年,布拉德利克三世就会迫不及待地为他们选择伴侣,并以最快的速度操办婚事——也许他只是享受养成的乐趣,但婚姻确实是一件顶了天的大事,是每一位王子公主人生的转折。
那时他想过很多,以为姐姐会嫁给普通的生活在永冻之海边的小贵族,以为埃尔加能娶到苍白冷漠的女伯爵,但世事无常,谁也没有得到心里想的那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