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文的眼睛弯得像月亮:“正好快四月了,二哥哥,带我去打黄麂子吧!”
“江陵没有黄麂子,也没有草原和山,只有大江和湖泽。”[1]
棋文拍手:“那也成,长这么大我还没来楚国玩过呢。之前大公在楚国做大司马,几年几年都不回来一次,我闹着要看大公,都说到处都在打仗,太危险了。不过现在可好,我来了,二哥哥也在这里。而且,嬷嬷还同我说,嫁给楚王,就再也不打仗了。”
她一脸喜乐,常歌倒是眼神一黯,只问:“你……真要嫁楚王?”
棋文一口塞了个仙豆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黏糊着说:“二哥哥,你说楚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常歌苦笑。
楚王昏庸偏听,刚愎自用,还是世子之时便爱大摆威风,上下车从不用桂蹬,而是踩着侍从的背。
棋文还是豆蔻之龄,怎么就要嫁给这种人。
“二哥哥,你怎么不高兴?”棋文眨着眼睛看他,举起仙豆烧,直着胳膊递给他,“给,别不高兴啦。”
常歌默然接了下来。
仙豆烧外头裹着烧焦的蜜,里头包着白莲蓉,本该甜的发腻,可他倒是尝出了些苦。
常歌问:“迎亲时,你见着扶胥哥哥了吧,他认出你就是颍川公主了么?”
棋文双手捧着个仙豆烧,眼珠滴溜转了一圈,摇摇头:“我不知道。”
常歌有些飘神。
他倒是想救棋文,可眼下楚魏联姻,大楚开金鳞池盛会,诸国之间闹得是沸沸扬扬,棋文已经被两国架在炭火架上,骑虎难下。
不知先生有没有办法助她。
二人又叙了些幼时闲话,棋文怕嬷嬷发现,没敢待太久,慌张着要走。
临走时,常歌给她装了一大包点心,她两个袖子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半点公主样都没有,就是个馋嘴小姑娘。
*
过了夏口,便入了大江。
江平野阔,楚天舒朗。
一到晚上,大风扫得芦苇瑟瑟做响,冰寒的月亮像被山崖啃了一口似的,泻下来的月光又碎又凉。
越往上游走,鬼鬼神神的事情居然多了起来。
楼船之上雅乐袅袅,一雾之隔,却总有女子哭泣之声伴随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