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蛋!”常歌在船头挤作一团的人群中,见着了一个眼熟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指挥大船靠左,避开崩湫区域!”
糊涂蛋回头,他还没从惊诧中醒过来,只茫然张着口,呆愣了片刻,方才猛地点头,高应一声“喏”,官帽都险些摇落下来。他慌慌张张朝舵舱方向跑去。
没有多久,夜空里飞满了带着文书的箭羽,这是船队自头船开始,一艘一艘以箭书相传,严令其后跟着的船只避开山石区域,以免遭受天灾。
楼船带着整个迎亲船队缓缓朝左转向,撇开危险区域。
到后半夜,常歌依是丝毫没有睡意,他穿戴整齐,依旧站在九层船头,一直盯着远处山色。
祝政先是催他,而后见怎么也说不动,干脆取了外袍,轻缓将他拢住。
常歌肩上一沉,他未回首,已从冷冽的雪梅香中识得来人:“先生先歇息,此处有我守着。”
祝政只道:“外头风大,你先去歇息。今夜我守。”
常歌轻缓地摇了摇头:“我这心里惴惴的慌,总感觉要出事,即使进去我也是睡不着的。”
祝政温声道:“那我陪你。”
常歌没再抗议,只扶栏远眺。他的手忽然被覆住了,江上凉,祝政的手也谈不上多温热,却将他的左手捧在手心,竭力暖着。
“别帮我暖,江上夜寒。”常歌话虽是埋怨的,语气却无比柔和。
祝政捏着他的手指尖,掌心的温度轻柔地传来:“将军不念着自己,我不能不念着。”
常歌只好让他抓着。
“报!”
常歌慌忙抽了手。
一楚国水兵半跪在地上,遍身湿透,地板都被洇湿了一小块。这当是追击黑衣人的楚国水师来复命了。
当时,八层那帮子黑衣人见劫持颍川公主不成,纵身跳入江中,追上去的楚国水师分了两支,此时半跪在地上的人,应当是入江追击的那一支。
常歌单刀直入:“可追上了?”
带头的官兵沉默片刻,头蓦然一沉:“属下无能!”
“行了。”常歌上前一步,矮在同他视线齐平的位置,“寒春夜里,跳江追了这么久,待会去膳舱,讨碗热茶喝。”
那官兵大着胆子抬头,仔细看了常歌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