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她明显能感觉到唐修怕她。他不主动跟她打电话,接到她电话的时候,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像以前那样很爱开玩笑逗她,只要她一沉默,他就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妈妈你别生气啊,我瞎说的。”
再见面大概是他怀孕差不多六个月的时候,她让他回家照顾蓁蓁。那时候他的他比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还要瘦,又穿着很厚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怀孕。
两袋不重的东西,补品、药和果蔬鲜肉,都是给蓁蓁买的,他找阿姨借的垃圾车推上来的。
她抱怨的时候,他没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正面回答,默默地把所有东西都放好。
他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疲惫,眼睛里也没有笑意,她觉得他是在抗拒过来照顾妹妹这件事情,说他娇气,他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一直低着头轻轻地深呼吸,胸膛单薄,垂在身侧的指尖白得透明,泛着淡淡的紫色。
“提不动了。”他喃喃地说。
他那么瘦了,孕期变长了他反而还在消瘦,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吧。
后来又是因为秦柏书,他不肯上桌吃饭,她当众责怪他,他其实没有像以前一样顶撞,只是很温和地解释,说柏书陪你们比较好,但她仍旧觉得他是在有意反抗,跟他说这次不过来,以后都不要过来了。
那时候他的眼里有一层灰色的东西,她看不清楚,或许里面都是畏惧和难过。
或许他是真的觉得柏书比他好很多很多,所以后来才能做出那么认真诚恳的解释。
辛愿忽然觉得,那天的唐修像一个局外人,说难听点,像是个保姆。他从外面匆匆赶回来,有条不紊地做家里的家务,拖地、做晚饭、擦桌椅、洗衣服、晒窗帘、给妹妹熬汤煎药,连告诉她自己第二天要去做医疗驰援,说的都是“妈妈你看家里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我明天要下乡去做医疗驰援了”。
她那时候改剧本改得心烦意乱,闻言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
他说,好,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好,我尽量赶回来。
她点了点头,说你去休息吧。
他应了一声,把她桌子上的咖啡换成了牛奶。
她发现以后,不甚愉快地让他换回来,让他不要自作主张,他又应了一声,给她冲了咖啡,跟她说一会再送一份热汤过来,让她多喝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