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亲早知沈觉在尘心堂,这必是皇上的安排。
哪怕南秦心知肚明,无凭无据,也不能挑明,否则将秦齐之盟置于何地。如今这一闹,沈觉入齐,天下皆知——他们是要搅乱这局面,硬迫着华皇后来担这个名。
可是,沈觉不在尘心堂,便没有对证。
只要守卫尘心堂的玄武卫,不承认刺客之言,里面的人就不是沈觉,金吾卫的这一闹,就是自寻死路。
从玑心中总算豁然理清了这盘如麻乱局,惴惴道,“是以,如今微妙关键,在玄武卫统领元飒的证言上,他一开口,这案子就再难翻转了。”
于廷甫这才脸色略缓,眼露嘉许之色。
“元飒是皇上心腹。”于廷甫眯起老眼,脸色阴晴不定,“此事蹊跷就在此……他们若没有拿下元飒,怎敢贸然行事?若是拿下了元飒,又怎会夜袭尘心堂落空?”
父亲一语中的,从玑越想越心惊。
京畿九卫,以玄武卫最强,统领元飒是皇上在藩时的心腹;金吾卫也曾参与平定骆氏之乱,拥立有功,与玄武卫素来相安无事。
无论元飒此人,站在哪一头,京畿九卫也少不了一场干戈。
“元飒,元飒……我老了,眼花耳聋了,眼皮下多少事,看漏听漏。”于廷甫枯瘦而指节奇长的手指一下下叩着案沿,垂下皱叠的眼皮,缓缓道,“从玑,你舅父回京,有些日子了吧?”
从玑一怔,转念明白了父亲用意,“是,儿子疏于礼数了,正想今夜就去拜见舅父。”
于廷甫颔首。
从玑不曾想,父亲这回竟不得不抹下脸面,向舅父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