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福埋在严鹤怀里,额头死死地抵住他,正在努力克制漫延四肢百骸的不适,又是气闷,又是心慌。佛荪走后,狱卒先还给把剩下的烟膏烟枪给了他使用,可本来也没多少,再要,狱卒可不管,这玩意儿贵着呢,佛大人也没吩咐呀!所以他已经快两天没吃上一口鸦片烟,快要难受死了。
他知道有人进来,在说话,可头脑里嗡嗡作响,那话听着就忽远忽近,几乎没听清。
严鹤正抱着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听罢狱卒的话,就握住他的手臂轻声劝道:“可以回去了,还能不能走?”
这回蒋小福听明白了。他脑子还糊涂着,可也能理解“回去”和“鸦片烟”是联系在一起的。只要回去,就能立刻吃上鸦片烟。
他咽下一口口水,抬头,反手抓住严鹤的手臂,拔腿就走。
周麻子正在楼下堂屋里坐着,啥也没干,只是垂着头在唉声叹气。
他与阿良交谈过了,已经知道这次飞来横祸的源头乃是佛荪,也知道阿良和王小卿等人各自都去寻了门路、想了法子,其中细节,没人同他讲,更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又想,蒋小福之前本就凭着一个佛荪在撑台面,现在这一关就算过去,以后可怎么办呢?若是蒋小福端不稳这碗戏饭,春景堂怎么办,自己又怎么办?
因为怀着这样的忧虑,他听见脚步是一抬头,见到蒋小福和严鹤时,立即就是眼眶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
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他奔着蒋小福跑过去。
蒋小福赶着投胎似的,拉着严鹤往里冲,一时脚步不稳,身子向前猛地歪了一下,被周麻子接个正着。
“哎哟!”周麻子替他叫唤一声,抓着蒋小福的手臂就开始大呼小叫:“我的小老板唉!可算是回来了!可算是——”说着就见蒋小福被自己抓得一躲,随后他又注意到蒋小福衣衫上的血迹,立刻拔高了声调:“哎哟!这这这!咋还受伤了!哪个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