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江逾白要离开的这个消息后,他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平静。

他当然很不愿意江逾白离开,但同时,他又无比清楚,有赵力这个定时炸|弹埋在南城,离开这里,对江逾白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

赵力可以做出在大街上点燃汽油的举动,他不知道下一次,江逾白会受到赵力怎样的伤害。

那样的伤害江逾白承担不起,他才十几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同样的,沈南晏也承受不起,他不希望江逾白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选择留在南城,而时刻遭受来自赵力这课定时炸|弹的威胁。

他并不是不希望江逾白留下来,只是希望江逾白能够少承受一些痛苦。

他说不出挽留的话,也问不出口别的关于江逾白即将离开的相关问题。他只是在不停地思考,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江逾白自己的心意比较合适。

因为思考这个问题,他总是忍不住把目光黏在江逾白身上,打量他的眉眼、发梢。在篮球场看他打球的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多看一眼他掀起衣服散热时不经意露出的腰迹。

现在,他就是用这样炽烈的目光看着江逾白。

而这样的目光,落到江逾白眼里,却变了一层意思。

江逾白联想到沈南晏近来的行为,和近来他对沈南晏做出的行为,理所当然把这种眼神认为是沈南晏对于他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蕉,还执意买来香蕉给他的不满。

起初,江逾白确实是这样理解的。

可是随着沈南晏的目光越发直白放肆,他终于还是意识到了那样理解或许不对。

在意识到这一点前,他始终不明白他和沈南晏之间隔着的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究竟是什么,也始终不明白自己稀里糊涂跌入的让他不上不下的软棉花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弄不清自己对沈南晏的情感,弄不清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的朋友,为什么偏偏对沈南晏例外,为什么只把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沈南晏一个人,并且迫切的希望沈南晏能对这件事做出一些反应。

现在他好像懂了。

他明白沈南晏那些直白又满含别样情绪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了,也明白自己跌入的那些让他不上不下的棉花,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要形容棉花的具体颜色,他想,一定是粉红色的。

只是这样的粉红色,在这样的情形下,显得如此的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当然不只是因为他和沈南晏即将面临的离别,比这更为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从未思考过自己的性向,更未想过自己将来会和一位同性度过一生。

在学校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枯燥无聊,初赛过后很快就是复赛,沈南晏每天忙着写作业和练琴,当然,除此之外,剩余的几乎全部时间,都和江逾白待在一起。

那天的香蕉他到底没有舍得丢掉,而是在自七岁他明确知道自己实在不喜欢香蕉这个味道,并且决定停止尝试、再也不勉强自己吃香蕉后,第一次重新咽下江逾白给他的所有香蕉。

说是所有,其实也不多,只有三根而已。

江逾白到底也只是跟沈南晏赌气,没有真的想故意为难他。

在寝室楼旁边的小道上和宋白映通过电话后,赵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他。

宋白映人虽然不在南城,但总还是有点办法能够让赵力离江逾白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