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跟咸希尧,阿澈也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语。
咸希尧有时候也想知道,被阿澈这样坚守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可知道又如何?阿澈已经不在了。
“人虽已往生,可冤屈仍在。”
常青像是看穿了他的所想。
“包澈含垢忍辱十四年,你难道就不想替他洗刷冤情,查明真相,好让他能回乡安息?”
咸希尧狠狠地咬着牙。
“好。”他最后说,“我就让你看看当年案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咸希尧点起了一盏灯,带着常青进入了内室。
这里原本是阿澈的居所,如今只剩下昏黄的灯光,洒在空寂的床上。咸希尧喉头发紧,忍着不去看那张空荡荡的床,只过去将床旁的竹帘一拉。
灯光照亮之处,是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一栋两层的袖珍小楼。彩纸糊成的屋檐,削短的树枝围成的城墙,小楼背后山形起伏,一条山路穿过泥塑的森林,隐约可见。
阿澈常常在夜里被梦魇所困,他好不容易将他重新哄睡,从此便再无睡意,在他床边独坐到天明——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回到这张桌子跟前,凝视着自己亲手做成的这副模拟沙盘。
十四年前的那场劫案,便是发生在这里。
“那天夜里下着大雨,山路泥泞,负责押送桃源图回徽州包家祠堂的三十五位镖师,和以包家子弟身份随行的阿澈,便是在这处客栈歇息。”
咸希尧从城墙上随意抽了根树枝,指点着。
“我摆放着黑色鹅卵石的,便是这三十五位镖师最后被发现的地方,他们中间,最后只有一个活了下来,但也重伤昏迷。”
常青低了头,去看那些散落在院子中的小小的黑色石头。
“这么说,他们并不是在床上被人杀死的。”
“并不是,他们死法各异,姿态不同,但无一例外,均是两两成对,拼死搏杀而死。”
“……有人让他们发了疯。”常青沉思道,“食物,或者饮水当中被人动了手脚。客栈的老板有最大的嫌疑。”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咸希尧答道,“可我后来探听得知,镖师们非常小心,一路上都用的是自带的食水。”
“那么是有内应……”
常青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咸希尧露出苦笑。
“果然连你也这样想。”
他掀开了纸做成的屋顶,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块洁白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