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依旧平淡,“没说什么,就说端午节快乐,是组织带给我的,以后加入组织就是一家人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词汇入耳,顾行的鼻子哼出一声哂笑,“一家人?”
夏梨低头抚摸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大拇指,眸光暗了下去,“他们说组织成员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幸,所以相互依靠,是一家人。”
这什么狗屁中二烂大街的台词。
顾行用尽全身心的涵养才没骂出声来,转而道:“你知道那粽子里有什么吗?”
夏梨天真地道:“不就是肉和糯米,超市随处可见的……”
“那里面有大量安定,吃一个就足以让人神志不清的剂量。”顾行将烟攥进手心,沉沉地对上她的目光,“他送你这个东西,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夏梨后知后觉,惊魂未定地放大了眼眶。
顾行没有等她消化完这颠覆性的信息,继续道:“颜华吃完粽子就离开了,但她没离开多久,那只狗跑到了你家,一边哼一边往你床底钻,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
夏梨的眼神随着他的话音慢慢变得惊恐,手指的指节泛起苍白,犹如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再次重演,让她无可适从。
“它那么喜欢你,那么相信你。”
夏梨开始发抖,“别说了……”
“你平时对它很好吧,家里明明没养狗,抽屉里存着的狗粮却有一堆,都是上好的牌子。”顾行回想起她房间的“乱象”,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妙,喜欢的时候那么喜欢,真到违背利益时,杀死它又那么果断。”
夏梨彻底低下头,能看见头顶稍大的发旋,还有周围稀疏的毛发,她收拢颤抖的双手,手背滴落晶亮的泪珠,“我没有想要害死它……我只是……”
常年吸食笑气造成身体机能下降,脱发就是其中一种。
顾行帮她补充,“你只是恨意占了上风,想起父母的死,就巴不得有关颜华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夏梨:“……”
顾行觉得年轻人敲打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剩下的法官们自会定夺,于是摇动手柄转身离开,可他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后颈肌肉微微一颤,随即扭头望去,“夏梨,你很喜欢‘花辞树’这个作家吗?”
紧接着他深沉的瞳眸倒映出女孩茫然的脸,“花辞树?是颜哥哥的什么人吗?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顾行重新背过身去,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零星几个人驻足在玻璃窗前,陈俊安孜孜不倦地记录着顾队的金科玉律,李袖琴和另外两个实习生在一旁摘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也许他们觉得顾队放个屁都得记录在本子上,然后拍手称赞放得漂亮。
某年某月某日顾队于某地放了一个又臭又响又拐弯的屁。
顾行不想管他们这些有的没的,一眼就看到他们身后那抹修长的身影,掩在冷峻的节能灯下,端着得体的微笑,向他缓缓踱步而来。
仿佛披着日月星辉,迎接他回家一样。
顾行有一瞬间脑子空白。
他有些分不清这个人是谁,是他认识的记忆中的少年?还是组织中编织谎言的犯罪分子?
亦或者两者皆有……
仅仅是思考的空隙,颜辞镜已经站定在他跟前,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体温,就在肌肤与肌肤接触的那一刻,顾行忽然感到一阵电流滑过身体,麻得他全身酥软,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他瞳孔涣散,压抑难捱地往那冰凉的手心蹭了蹭。
颜辞镜:“……”
实习生们惊呆了,李袖琴拉着陈俊安好一顿推搡,表情激动地朝顾行努努嘴,又朝颜辞镜努努嘴。
得到信号的陈俊安抬眼一瞧,见怪不怪地道:“咱们顾队本来就跟颜先生有情感纠葛,你才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