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的盼望没有应验,雨从半夜开始下,淅淅沥沥,半大不大,像敲窗的胆小盗窃贼,绞碎了昏睡人的静谧。
天还没亮,记挂着说不上来的事,梦散了,安殊一比平时早了很多起了床。雨落声更加饱满,耿直地大步迈进双耳。
点了盏煤油灯,照着四周,发觉太亮了,有些碍眼,便把灯芯挑剪地细了些。
安殊一慢慢收拾着,松松披了件偏蓝的棉布便服,斜依着身子扶住木窗,苍凉的眼望向不留昨日晚霞的浩渺深天。
“五月梅雨垂密帘——遮掩不住的是
濑田的长桥。”
邃密的雨丝被梨白的格子窗半封住,落于莫塞里很远很远的身后。发出的声混了雨的敲声,听着空渺渺的,倒是他时而露出的牙齿洁美齐整,比声更招人。
莫塞里继续说:“那天雨大,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行走在青石小道上,俳句如蜜流淌,化在两者浓情的眼中。终身由雨定下,他们忘不了雨的情谊,我也忘不了雨的情谊。”
安殊一翻动瓷白的双手交握,徐徐出了口黏腻的凉气,减缓着语速说:“好福气,那天的每一滴雨都在祝福相爱的两人。莫塞里是爱和雨的结晶,生有一对晴日大海的双眼。”
“殊一喜欢雨吗?”莫塞里垂眼,看安殊一莹澈的指片上凝滞不动的绯红,觉得那点娇柔的红正像被吊死的白云。
“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如今是不喜欢居多了。这都怪莫塞里呐,浑身血迹地闯入雨中,糟蹋了雨的情谊。雨落在手背上能吓我一跳。真可怕的血迹,一点就能攻占一大片辛苦的雨,是颜色的妙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