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能怎么办呢?
每个人都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杜牧之明白,他是,晏淮左也是。纵然两个人之间真真切切地,曾经有过很多次机会能够相携伴过一生,可在现实面前,终究成了掌心流沙,散也散不见了。如今再看看大提顿山背后的思君情切,竟然活生生成了满纸荒唐言。
杜牧之想不就是捱一捱么,看他一生许诺,二人相伴,三四成家,五六年里,共赴七八耄耋,余忆久自成悲,拾得劳心空挂,悠哉悠哉,也算草草了过一生。
杜牧之总会想啊,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过活的呢?老来无子,纵使幸得彼此相依,可当临了一人逝去,另一人只能望断空山,自此爱恨一并随风西去。亦不能每日还家,学得妻女或温婉明艳,或活泼可爱,唯有两座深山相顾寡言。
多没意思。
守孝道,明孝悌,这自小就被教会的道理,怎么能忘记。晏母跪在晏淮左面前,光是那个场景,想想就够让人心酸了,做儿子的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跪倒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拜求自己变得正常一点,那一声一声,是长满利齿的手,把做儿子的心全都撕开来。而除了相跪无言,又能做些什么呢。
杜牧之从没有告诉过自己母亲关于性向,关于整个大学和毕业为什么从来不谈及女朋友和婚姻的问题,或许察觉到了,或许没有察觉,但母亲总会将这个问题归结于她和父亲失败的婚姻上,这更是让杜牧之难受。他不敢想,换作是自己的母亲跪倒在面前,哭着哀求,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分明,是他杜牧之把晏淮左架到了不仁不义之境,不忠不孝之地,他不能这么自私。
我爱你的每一刻,我都会学着用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来忘记。
不告而别。
杜牧之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面上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他慢腾腾地整理着自己东西,其实也不多,他一向不多事儿,所有的行李一个中号的旅行箱就能填满,衣服物品一件一件的放进去,也是把心里一点一点挖空,他正在慢慢擦去自己和晏淮左生活在一起的痕迹。早晨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他还是会去从前的那家豆浆店,要上一碗熬得浓浓的老豆汁儿,闻着臭,不过他被晏淮左带着喝得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一碗下肚,化开在腹中又是一股子酸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