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易水没那么烦躁,因为习惯了。
在过去每一次与想起秦川这件事对抗的时候,次数多了易水逐渐从愤怒转而平静,甚至能在梦到秦川的时候说一句:你来了。
只有易水知道,用“平静”两个字来面对秦川,哪怕只是一个幻象,都耗尽了易水全部的耐性。
他怎么会平静的,怎么能平静的。
一个从幼年时就没感受过完整爱意的人,一个在长大过程中不断从他人身上捡拾爱意碎片的人,一个在失去母亲对父亲失望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人,用了多大的决心去爱另一个人……秦川不知道。
在离开秦川的这些年里,易水也试图冷静面对这件事,即使结局惨淡,也不必全然怪罪到秦川身上,易水这个人本身已经是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有炸毁一切的可能。
但能单靠理智面对一切的可能是任何人,唯独不会是易水。
易水不是那样的人,他用相对简单的视角去看世界,习惯感情用事,把谁划进地盘就是轻易不会改变的一生。
这没什么不好,易水喜欢这样的自己,别人喜不喜欢不关他的事——如果没有秦川的存在。
细数曾经,他在秦川身边那么短的时间里,改了多少秦川想要他改变的事。
原来他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硬啊,竖着刺面对这个世界原来是虚张声势啊,一个自诩尖锐的人,怎么会……遇到一星半点的爱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么迫切渴望确定他是自己的未来啊。
秦川以为的没错,他是幼稚,幼稚透顶,在他们的世界里活像个傻瓜,走过秦川的人生里徒留一地笑话。
但怎么会这么恨呢,明明没有那么恨的理由,怎么会恨到要把秦川抓过来狠狠咬在他身上,咬到深可见骨,把他的血吞下去,再把他捆起来,掐住他的脖子看他额上因窒息冒出来的青筋质问他,究竟爱不爱他。
可就算只是一个念头,易水都舍不得,他忍不住心疼梦里的秦川,毫无逻辑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反复亲吻他的嘴唇,跟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