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日后的吃食还是个大问题。
楚樽行心里筹算着什么,他这担忧实则也并非全无道理。伙房处适时传来一阵瓷器破裂声,随后便是云济一声略带慌乱的惊呼。
云尘探头瞟了眼,推过面前的糕点,眯起眼好笑地摇了摇头,似真非真道:“不垫了,三皇兄正在里头弄午膳呢,这阵吃了一会儿哪还吃得下。”
楚樽行听罢,犹豫地回身看了看后面直往外冒轻烟的伙房,总觉得有些不大靠谱。
云尘扯过他的手,从船沿跳下来一路带着跟去了伙房,人还没进门便先被盘绕在外头的辣烟呛了两嗓子。
两人挥手扫开面前的朦胧,就见云济正龇牙咧嘴地舞着木铲在铁锅前四处窜动,萧谓浊则是蹲坐在一旁木桩上,手里抓着一条焦了大半块四分五裂的鱼,眼底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云尘欲言又止了半晌没止住,上前舀起一瓢水将柴火浇灭:“皇兄这是在做什么?”
萧大将军头也不抬地幽幽道:“做法。”
楚樽行上前几步,待看清铁锅里堆着一团黏糊且无法分明实物的东西后,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拿过一旁的炊帚默默将其清理干净。
云尘也忍着笑拽过仍是满脸不甘的云济:“皇兄消停些吧,若是将这船炸了,往后十几日怕是要游去霜寒岛了。”
此话一出,萧谓浊顿时想起了什么,眉头微拧:“我记着那连州巫师说过霜寒岛鲜为人知,出海匆忙也便忘了问,我们此行出海的方向是如何定夺的?”
“太傅临行前叫我和二皇兄去了一趟,说是霜寒岛他也有所耳闻,早些年还无意拾到一本图集,里面正巧有霜寒岛的位置。”
太傅的那本图集过于厚重不方便携带,于是他便提笔给二人临摹了有关霜寒岛的部分。
云尘起身回了趟船舱,不久后手里便拿着一捆卷轴回来,将其展开平铺在腿上。
先前在顺帝寿宴上,仅从褚师夷嘴里说道的一二推算出他们前往霜寒岛大抵要上半月。可眼下若是从图上位置判断,怕是还要再多上四五日。
“这图可有人证实过?”云济也收了玩闹性子,重新将这卷轴看了一遍,“若是旁人胡乱写的,我们岂不是白白耽误来回一个月时间?”
“太傅说图集上其余的地方皆是所记及所在,霜寒岛应该也不会有错。”
萧谓浊沉默了片刻,忽而问了一句:“太傅大人可有告诉你这图集是何时得来的?”
云尘愣了愣,如实摇摇头道:“并无,何出此言?可有哪儿不对?”
“这倒没有。”萧谓浊笑道,“只是能记出这本图集来的人,想必也是个四处云游的高手,想有机会见上一见罢了。”
“你若感兴趣我回头帮你问问太傅便是。”云济随口接了句。
虽说太傅觉得他顽劣不上进,一向怒其不争不愿搭理,但好歹他也是个皇子,缠着他老人家撒娇耍滑多问几道应该也能问出来。
楚樽行见几人聊完了,便端了几碗素面放上桌,回头唤了一声。
实则伙房里的食材应有尽有,绝不仅仅几挂白面,他们出发前特意命人搬了好几箱东西上来。
只是楚樽行无从下手,使出全身功夫也只会煮碗素面,怕太清淡众人吃不惯,还放了些咸鱼在里头调味。
虽是面相一般拿不出手,但总比吃云济那一锅浆糊强。
海上的日子索然无味,云尘便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空闲,让楚樽行帮着他练练功夫。一连七八日后,也能在他不刻意让着自己的情况下过上数十招。
这几日迫于无奈,楚樽行也能摸索着做些除素面之外的菜色,虽说无论是何种食材做出来的味道都相差无几,但好歹也称得上荤素搭配。
南海位置偏僻,周边的岛屿总共也不到十座,且岛与岛之间行海路也要两三日。
船上的食材逐渐见底,众人便计划着在前面的小岛做些补给,顺手再雇个伙夫回来。
海面上待久了,双脚落于实地上多少会发软晃荡。船只抛锚泊停,楚樽行先几步下船踩稳了地面后,才伸手将云尘揽了下来。
一旁不远处立着块石碑,上面用工笔规整地落着三个大字。
千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