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安置好布料,取了衣裳版型进来让几人挑选,注意到云尘一直盯着窗外神色凝重,便上前看了一眼。
“那孩子叫池向晚,两三年前才来的庐州。”她在身后解释道。
楚樽行好不容吃净了碗里成堆的肉,撑得属实有些难受,见一旁的景何存像是饿了好些天似的吃个不停也见不着抱,由衷地带了些钦佩。
云尘坐回原位替他倒了杯水,接过老板娘的话问道:“她可是眼睛看不见?”
“是啊。”老板娘借着拐杖坐了下来,“那孩子也不知是招惹谁了,眼睛看不见嘴巴也讲不了话,就连左手臂都被人生生折断了,可怜的啊。”
“不过好在这孩子自个儿也想得开,倒是没有寻死觅活,每日做点米糕出来吹着笛子卖上几笼,在庐州这地儿啊,也能活下去了。”老板娘继而感慨了几声。
云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揽过桌上那版型图挑了几身好看的,掐了个时日让其送来,便打发着让她先出去。
楚樽行直待门扉“啪嗒”一声合上后,才出言问道:“那池向晚可是殿下要找的那名婢女?”
“八九不离十。”云尘又往窗外瞟去一眼。
常人对待这些比自己可怜之人总是惯于多几层怜惜,如此即是人性之善,也是人性之本。
池向晚每日推出来的米糕皆是被人一扫而空,她虽看不见,但钱袋里的钱却也从未少过分毫。
蒸笼里的米糕空了,她也收拾着东西推动板车一步一顿地离去。
云尘将目光收回落在景何存身上:“你可吃饱了?”
“饱了!”景何存知道他想跟上去,心道正事要紧,扯过帕子胡乱抹了抹嘴,打了个胀气嗝,“殿下走吧!”
第91章 我相信你
刚过午时的街上明显不如方才来的喧腾,几人穿过巷口走了许久,才在一处小木屋前落了脚。
他们跟在池向晚身后并未刻意隐去行踪,五感缺失一二剩下的便会愈发精敏。云尘见她停在门前顿了顿,便知道她察觉出了有人跟着。
池向晚转过身来,凭借着极其轻缓的声响寻到他们的方向,俯下身沾了点蒸笼里的水渍,在门上写到:几位也跟了一路了,可是找我有何事?
没等到几人回话,她又继续写了些什么。
木门的位置不大,她写下的字迹也偏小,重叠在原先的文字上看着有些凌乱,云尘上前几步细看了一阵才认清她所写的内容。
看这样子几位也不像是庐州人,我一贯不见外客,还是请回吧。
她撤了半步避开云尘,松开门栓便要进屋落锁,楚樽行及时伸手抵住门栏,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你可认得何太医?”
他原是想直接问出湛安,可话到嘴边又转念想了想,“湛安”这两字怕也是别人给取的,她未必晓得。且若她当真是湛安的生母,那在宫里她能搭上关系的,应该也只有何太医了。
池向晚手上动作一滞,犹豫着回了头。
她眼眶里长着一圈死肉,分明缥缈无物,可云尘仍旧从中抓出了几分空茫后的戒备跟惶恐。
她将手里的竹棍横在胸前,抗拒意味甚浓:你们是宫里的人?来此有何贵干?
“不必担心,我们并非是来寻你麻烦的。”云尘轻轻按下竹棍,放轻音量,“只是有些事想问你罢了。”
“公子说的是啊。”景何存也想帮着打消她的顾虑,“若我们有意要寻你晦气,你也没机会同我们写这么多字啊,你说对不对?”
池向晚蹙起眉头略一迟疑,当真考虑了一下,敲了敲地板:进来吧。
景何存邀功似的朝云尘眨眨眼睛,楚樽行别开他的脸,推着人进了屋内。
屋子内部也就容膝之地,除了些必要的物件外再无旁多余的摆设。边边角角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空中还飘散着些说不出名字的清香,添了点温馨气息,足以看出房屋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家徒四壁的没什么好用于招待,池向晚便把早上没装完的米糕切了出来摆在桌面上,沾着凉水写到:几位若是要问便现在问吧,晚些我需歇息了。
“有关一个孩子。”云尘捻了点米糕递给楚樽行,顺道抬眸打量着对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