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说服陆宇宁,还是说服自己,她低着头苦笑一声,
“我三十四岁当然不老啦,但是你大伯和伯母他们却不一样,小宁,你知道吗,十月的时候,爸爸晚上回家被车撞断了腿,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你大伯母为了照顾他,又把自己累出了腰椎病,可他们硬是撑着没告诉我。我自由自在了这么多年,不能这样一直任性下去吧,一个人除了自己,总还有‘责任’的,为了这个家,我也该安定下来了。”
陆从心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拿烟出来抽,却发现今天要扮“宜其室家”,别说烟了,带火机都没有,随即掏出车头的口香糖,拆了一个嚼起来。
陆宇宁突然有些心疼,这个二姐一向胆大心细,如风一样的女子,却被这些世俗改换了模样。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喜欢的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怎么能匆匆见几面就决定了呢。”
指示牌上的绿灯亮起,两人又进入了疾驰。
陆从心敛去微笑,有些落寞地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景。
“正因为是一辈子的事,所以才不能找喜欢的啊,过日子需要的是合适的人,你喜欢的人未必能和你相伴一生,小宁,爷爷给我取名字叫‘从心’,是希望我能够万事依从内心,可你把这两个字凑在一起,不也是个‘怂’吗?我见过太多的因爱生恨,由浓转淡了,所以我不再像十八岁的少女那样,会一心一意地期待某个人的天长地久,我害怕了,人心是会变的,我不敢期盼一生一世,我只能依靠平平常常。”
陆宇宁默然,他隐约抓住了姐姐话里一些无法言喻的哲理,可他却主观地不愿意去相信、去思考。如果连爱的人都不能去相信“磐石无转移”,那这一生,该怎样孤孤单单,清冷的活着啊。
站在马路的石坎上,陆宇宁目送着陆从心开车绝尘而去,那扬起的微尘,如同吞噬理想的怪兽,把他幼稚的南瓜马车变回冰冷的钢铁机器,从来都没有什么水晶鞋和王子,支撑着人类比猎豹更快前进的,是漆黑的石油,是听得见响的钞票声,是无数利益和人情链接起来的大网,所有的蝴蝶和蜻蜓都会被牢牢地捆在中间,成为饕餮的饱餐。
--------------------
大学快结束了,小陆也要开始用成人的眼光看待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