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絮絮叨叨讲了许久,他父亲是他所有故事的起源,却好像成为了他一切苦难的根本,他有些天真又充满恶毒地去揣测自己那位少年离家的大姐。
“她一定是在外面傍大款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好早之前村里的人还看见她在城里买草莓,草莓多贵啊,三十几块才一斤,她有这买草莓的钱怎么不想着给我买几件新衣服?!”
少年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的脆响。
老板如梦初醒一般,讪讪地住了嘴:“学生,你是不是要上课了?”
少年捡起一旁的背包,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闪亮亮的硬币,将它们分摊在桌子上,像许多小星星。
少年背上背包,又融入了人群里。
蝉鸣聒噪,在一股一股的热浪里,少年出了许多汗,那些隐秘的情绪被拢在那件宽大又不透风的白衬衫里,随着风一起升腾蒸发。
杜笑有点儿理解少年的心情,或者说他完全明白。
老实人的恶意,微小又不可见地藏在他们的言语里,偶尔时不时地冒出来一下,刺得人掌心发疼。
隐约的失望以及一些模糊的负面情绪又冒了出来,然而并不算明显,杜笑意识到那是少年终于姗姗来迟的厌世念头。
他不喜欢这个环境,也不喜欢周围的人。
其实这一切并不算毫无征兆,而是有迹可循的,从这个梦境里所有人朦胧没有五官的脸庞到从头至尾炽热不休的夏季,少年正陷入一场光怪陆离、又无法逃脱的回忆。
杜笑隐约意识到对方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