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呢?
她又想起,许多年前,a市落下一场从所未有的大雪。
……
什么时候能下一场大雪呢?
贺钊天这样想,下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雪,让他也看看雪是什么样的,老师说雪是世间最干净的东西,毫无杂质,如同赤子之心。
在潮热的南方,冬天也是没有雪,只有连绵不绝的阴雨,湿冷到骨头缝里,衣服放在小阳台上晾不干,带着湿漉漉的沤臭味。
只好再洗一遍,然后搬到楼下的院子里晒。
院子里种着广玉兰,十月开花,洁白馥郁,比饭碟还要大一点儿,经常有邻居摘了花洗干净后煲汤喝。
一楼住着个老瞎子,周围的人都这么叫他,没有礼貌,人情味也不多,他住在狭小一室一厅,在外头自己搭了个厕所跟厨房。
三楼的小女孩夏天放学回家,院子里的厕所门大敞着,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摸索着用水瓢舀起热水倒在自己身上,从后看,是一个干瘪的、苍白的屁股,毫无生气,还有摔得伤痕累累的小腿,有一道狭长的疤痕从脚踝一路长到大腿。
热水隔绝了声音,小孩脚步很轻,瞎子没发觉,转过了身子去拿架子上的毛巾,忽然听见一声短促又惊恐的尖叫。
仿佛一只猫被扼住了喉咙,看见了足以让她觉得惊恐的幻想。
小女孩的妈妈是个泼辣的女人,锱铢必较,去楼下大闹了一通之后,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瞎子在夏天敞着门洗澡了。
偶尔母亲会让贺钊天给他送去一点儿吃的或者生活用品,瞎子的房间不大,东西又多,杂物堆得无处落脚,捡来的废品也被他扎好收在了茶几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