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管库大臣苏理事求见。”高福压低声音。

这几年他跟在江瑢予身边,耳濡目染,这种事见得多了,多半是陛下的决定让下面大臣不满,于是压力被给到其他层级,再由其他层级被迫过来向陛下劝谏。

说是劝谏,本质还是转移,不过是将压力重新转回皇帝自己身上。

实在胆大包天。

高福说完都不敢抬头去看江瑢予的脸色了,然而江瑢予并不在意,他搁下朱砂御笔,阖上刚批阅完的奏折,淡声道:“叫他进来吧。”

“是。”高福快速去了。

“微臣参见陛下。”苏理事伏跪在地,冷汗湿背声线颤抖,“微臣无能,无法说服林尚书执行陛下之令。”

林之远是户部尚书,掌管所有财政支出,几乎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对此,江瑢予并不意外,“无妨,起来吧,赐座。”

哪怕江瑢予这样说了,苏理事还是战战兢兢无地自容。

江瑢予喝着高福刚泡好的酽茶,微不可察一皱眉,放下茶盏,“国库如今能拿出来多少?”

苏理事浑身一震,神色紧张回:“一百万两都可拿出来。”

“那不就行了,你来找朕还有何顾虑?”江瑢予神态放松,往椅背上闲闲靠了靠。

“陛下有所不知,”苏理事不敢再坐,他噗通朝下一跪,“这一百万两是国库仅剩的资产了,若尽数拿去赈灾,那今年朝臣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苏理事恨不得声泪俱下痛哭陈情,他并非丞相一派,饱受压榨,哪怕品阶不算低,可就连里衣都是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这说出去谁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