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庆祝劫后余生,又担心前路茫茫,说了重话的歉意,以及想要被安慰的委屈,千言万语最终都被心头拉扯的疼痛感盖了过去,他想象不出肖落怀抱着怎样的心情,这样孤独地一遍遍在梦里描摹他的身影。

但他又前所未有地喜悦,被人这样全副身心地仰仗,用看不见的绳栓在一起,即便穷途,也有归路。

谢柏群没有打碎肖落为了自我保护构建起的幻觉。

如果这是他的幻觉的话,他祝愿对方,有个好梦。

肖落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哭泣,只是终于扬起了一点微末的笑意,手指蹭着他的脸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要不要上来?”肖落问他。

谢柏群看着那张本就不大的床,怕自己上去再压了什么管子,加之护士晚上多少也得过来查房,叫人看见人,影响不好。

最终摇了摇头,把椅子换了一边,让肖落扎着留置针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两个人的手都凉,唯独掌心余下一点暖意,他们毫不吝啬,把自己身上能够给出的温度,都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

“很晚了,要不要先睡觉?”谢柏群趴在床边看着他。

“不困,你困了就睡吧,想看着你。”肖落语气和煦,没有什么歇斯底里,也不似何家兴说的那样有攻击性和自我封闭。

肖落很想撑着多看谢柏群一会儿,但他经历过太长时间的不眠不休,身体被透支得厉害,不多时又昏睡过去。

谢柏群看着他安定下来,也找了个陪护床躺上去。这一觉他也睡得极沉,一直到天光大亮,护士和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才顺便把他叫醒,问他是哪个病房的,怎么跑到这儿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