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起来都很瘦了,就像干瘪的植物,脖子上穿着留置针,延伸出去长长的导管。这几十根导管最终聚集在纯白房间的穹顶之上。
那里有个巨大的金边罗盘,罗盘内分黑白双色。导管中的血液慢慢填满白色区域,并从鲜红慢慢转为黑色。
而黑色部分则连着另一条金色的导管,导管的尽头……是池中少年的脖子。
这些人的血液正被这个罗盘逐渐吸干,转换为一种黑色的东西,注入他的体内。
不知过去多久,这些人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穿着雪白长衣的清道夫们上前,毫无表情地熟练抬起死者们的双臂,从十二个门洞中将他们拖出,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如果从罗盘的视角向下俯视,这似乎就像一个巨大钟表的刻度,还带着点抽象的艺术感。
池中的少年始终是清醒的,他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这些人死亡,看着他们像一团白色的垃圾一样被处理,就好像对待最普通的一日三餐。
从六岁到十三岁,他的血被以这种方式持续换了七年,
当所有人都退出这个房间后,他赤足而出,沿着某条血痕化作的“刻度”,走到了白色房间的边缘,从那正方形的窗户望出去,看着洁白的雪地上蜿蜒细长的车轱辘痕迹。
视线尽头是十几辆拖车上,一堆裸露交叠的苍白尸体。
那只是几年来不断重复的,非常普通的日常。
顾临奚平静地讲述这一切,欣赏着方恒安震惊的神色,凑到他耳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了,拉美特利不是什么恶毒的反派,我也不是什么寻找真相的勇敢少年……”
他轻轻地说:“我是故事中的……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