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旁不省人事的何月竹,吴端本能抬手拭去对方唇上的血渍。
眼睑紧紧阖着,面庞没有一丝痛苦,何月竹安详如熟睡婴儿般可爱,微张的唇间露出洁白的贝齿,似乎下一秒就会笑着唤他。
失算了。
他漆黑的瞳孔骤然扩大,额角渗出薄薄冷汗。他双手握住对方掌心,脉搏轻得仿佛雪落原野。
那熟稔于心的名字被他连声呼唤,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吴端眼中微光挣扎几下,逐渐熄灭了,他麻木地支起颓丧的身体,将何月竹搂入怀中。
结界没有消失。
完颜於昭伏在他们不远处的龙纹地砖上,试图拔出胸口插着的匕首。
见到吴端已复生,它大笑着吐出几口污血,“真蠢!”不知是在笑吴端千算万算没算到何月竹会自愿赴死,还是笑何月竹本可以苟且偷生却还是选择回来。
吴端丝毫不理会那人的挑衅,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对方在嘲笑什么、讽刺什么了。
他捧起何月竹的脸,指间摩挲的力度很大,就像盲人试图摸出文字的沟壑。他苦涩地将额头抵在怀中人眉间。臂弯承受的重量、逐渐流失的体温、碎在风里的呼吸。一瞬间,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将他带回了很久以前。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绝望而潦倒,紧紧握住那只逐渐失温的手,在心中向所有知晓名字的神佛百仙祈祷。
正当此时,一枚羊脂玉圆环骨碌碌从何月竹口袋落出,翻滚到他身边。
婚魇的魂器,是一对白玉戒指。
说实话,吴端从未在乎过这样一个小鬼炼出的魂器。交给何月竹正是因为他笃定这个魂器没任何用处,当然还有一些心照不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