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竹惊醒,怔怔看着前排被他误伤的司机。晃神中紧紧攥着手心锁骨,逃下了车。他在冰冷的雨里漫无目的地奔跑,全然忘了目的地。
回想刚刚所见所知的“真相”,他喉咙发涩,胃里翻江倒海。恶心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他找到一个路边垃圾桶,开始无法自控地干呕。
墨绿色瞳孔的乌鸦落在“皇陵出土文物展”广告牌上,“等你想明白,我会给你最温柔的死亡。”
何月竹已经回忆不起是怎么还了锁骨,也想不起张驰问了什么说了什么。
只知道一回到家,就发了高烧。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冬雨下得淅淅沥沥。都说冬季的雨冷得彻骨,预兆着冷空气降临,何月竹今天才终于尝到深浅。他回到家简单冲了个澡暖和身体,却发现越冲越冷,最后差点晕倒在浴室。才想起,他不是任性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幸运儿。
他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浑身发抖,寒冷刺骨的同时焦热入心。意料之中的不走运,家里没有退烧药。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把自己裹进被窝,被雨声吵得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铜镜中的自己。他自嘲笑了一声,呵,难怪吴端一直不肯说明白。
得知自己与吴端前世相识,他想过很多很多可能。前世是什么样子,过着什么生活只以为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粒尘埃。
笑着笑着,泪水开始汩汩流。怎么也想不通,这辈子看到蚂蚁搬家都绕道而行,上辈子,竟然是如今还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永远被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大人物啊。
何月竹摇摇头,他想相信成澈。就算真的降了,成澈也一定有苦衷。
他慌乱打开手机,搜索有关成澈的信息。文献资料也好,公众号的人物分析文章也好,甚至网络文手撰写的同人小传也无所谓。何月竹一篇一篇读过去,想找的,只是一些救命稻草。说不定,会有人为成澈翻案。
可不管怎么找,只有连篇累牍的骂名。所有人无一例外接受了成澈叛国这件事。
就连吴端当问他“成澈是不是被冤枉陷害的”时,他也只是说,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