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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白不想让她伤感,于是开玩笑的口气说:“怎么?还没被干爹剥削够吗?”

平思拿起那半瓶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这样喝真是暴殄天物。”

“被我喝是有点浪费。入的你口就不同了。”

“美人就像这美酒,最终都是被男人消费。不过要看被什么样的男人消费。”平思看着手里的酒杯,似乎那里面有答案。

他们陷入一种安静,不是那种尴尬的安静,而是难得的舒服的,那种无论多久都不会嫌太长的安静。最终,平思还是开口说话了。

“我从7岁开始学舞,11岁考进舞院,17岁进入专业院团做演员,21岁脚腕骨折退役。我从开始练舞那天,老师说不能喝牛奶,我就再没喝过一口牛奶。我每次吃饭都承受着怕胖的巨大心理压力,觉得班上每个人都比自己苗条。每次上专业课,都觉得每个同学都比自己漂亮,跳得比自己好。青春期,其他女同学们都还是搓衣板,我胸前鼓起来两坨肉。我就含胸驼着背,上课时老师不断的训斥让我挺胸抬头,我在队形里越来越靠后,越来越到角落。我那时自卑的想拿刀把我胸前的两坨肉割下去,时常在夜里哭。我从7岁起的每一顿饭,没有一次是敞开肚子吃饱的,戒掉了所有的肉,甚至鸡蛋。到后来,我经常半年都不来月事。

“直到我在路边,被一辆自行车刮到,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路牙子上崴了下去。当我看自己脚时,都不觉得疼,只是看它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耷拉在一边。去医院的路上,我就知道肯定是骨折了。拍片子,开刀,打钢钉,上石膏。坐着轮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忽然觉得轻松。我终于有一个堂皇的理由,可以不跳舞了。

“医生说我骨质疏松,让我多吃红肉,喝牛奶,每天吃一个鸡蛋。可是,我的胃口再也回不来了,有一次努力让自己吃撑,可是还没吃饱,我就觉得眼前的食物恶心,可还是逼自己硬往下咽,就吐了起来。我每次让自己使劲吃的结果都是以呕吐结束。这么多年过去,到现在我也只能吃点鸡汤里面的蔬菜。别说是肉,连鸡蛋吃进去都要胃胀一整天。

“退役留在这个城市,找了好几份工作,都不合适,那时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一起合租房子的小姐妹拉我去她晚上工作的地方参观,她每天挣的钱,就顶我一个月的工资。一周后,我决定留下来。碧池海那个只够转个身的小舞台上,没有人用挑剔的眼光训斥我,所有人都觉得我美,所有人都欣赏我,所有人都喜欢我,当然所有人也都想占我便宜。

“我当时想等过两年攒点钱,就开个服装店,也许还能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再生个孩子,就可以过上相夫教子的无聊生活了。谁知道,一干就干到了现在。”

平思看着手里的半杯酒:“我恨酒精,其实我也不喜欢抽烟,抽烟让我头晕,口渴,跳舞时上不来气。我后来连葱姜蒜韭菜这些气味大的蔬菜都不吃了。姐妹们总是羡慕地说我身上总有一股水果糖的香气。我想,可能因为除了水果青菜,其他东西我几乎都不怎么吃。”

王梓白从没听她说过自己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是一种很有仪式感的告别。

他终究挡不住她伤感下去,他为她挡不住任何事。

空空荡荡的7栋别墅,空空荡荡的童天。

“走吧。”王梓白看了看表说,“去车站之前还来得及去喝杯咖啡,这次不喝,你回了老家,可就不知道多久才能喝到咖啡了。”

平思点点头:“上楼拿行李。对了,月白昨天走的,你见她了吗?”

王梓白表情有些不自然:“昨天吗?没有见。”

王梓白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厢,两个人上车。

平思:“她这三个月里,不抽烟,不喝酒,只陪客人唱歌,玩牌。我也是心软,想着没几天就散伙了,没有要求她。”

王梓白:“哦?”

平思看着王梓白:“这很反常啊,你难道不觉得吗?”

王梓白:“嗯,是吧。”

平思:“我还想问你呢,月白是怎么回事。”

王梓白选择不告诉平思,于是撒了个谎:“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还是在那个百货楼下的咖啡馆,喝了杯咖啡。

王梓白:“可没有你冲的好喝。”

王梓白开车送平思到车站:“平思姐,记着,健身房,永远等着你来店长。”

第69章 疤脸,没有人再怕他

平思走后过了两天,爱恋的女儿给王梓白打了个电话:“白少?我听平思姐讲你们找我有事商量?”

王梓白说:“见面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