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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哪里开始介绍他的四年呢?是第一年初来乍到的惶惑,还是第三年独自申硕的忙乱?是一次次被取消的机票,还是异乡的寂寞?

但这些单持白都不会说。

他独自走过了一段并不算好走的路,又如何呢,轻舟已过万重山,何况各人有各人的辛苦。拿艰辛做谈资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尽量说些趣事。

念不出“持白”两个字的教授、在校园草坪上横行霸道的松鼠、怀特岛的沙滩和海风,他只说这些。

其实他表达能力并不算好,但池旭飞大概是采访的天才,很擅长问问题,引导得他把生活中普通的碎片都说得绘声绘色。

或许是因为如此,到后半程,林展思又变回从前的那个林展思,神采飞扬地加入话题。

餐桌变成课桌,软布垫下的是教室的硬木椅,林展思转着笔侧过身看他,说着最新鲜的事。

横亘着的四年空白好像消失了,单持白回国以来第一次觉得高兴。

他们三个其实一起去过英国的,初中的时候一起报的夏令营。但当时年纪太小,所有行程都跟着学校安排,所看见的风景似乎和单持白看见的完全不同。

这成为他们这一餐的重要纽带,池旭飞和林展思勉力挖掘着脑海里残存的记忆碎片,试图寻找一些相似或不同。仿佛这样就可以真正对单持白的四年生活感同身受,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于是话说得比饭吃得多,这顿饭被拉得很长。等他们终于要散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时间太晚,林展思的宿舍已经门禁了。

他实习的公司离学校不远,所以他仍然住在学校里,最后一个学期室友都陆续搬出去了,他一个人住四人间,几乎失去住宿的感觉。也不必查寝,以至于他把门禁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