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心尧是乐意今天就生病死掉的。
他根本不想见什么医生,也懒得打消炎的药物,无论是病毒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干脆让他活不过今天,省得他还要难过。应付医生,应付卢从景,变成了一项讨厌的差事,卢心尧怀疑要不是他现在太虚弱了没有力气,他肯定会摔门的。
医生轻车熟路地挂好吊瓶,看到温度计上的数字就开始皱眉,旋即说道:“小少爷,如果心里生气大可以说出来,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心也好,肺也好,都是你自己的,要过一辈子。”
卢心尧沉默不发,奇怪的是,卢从景却说话了:“dr林,小孩子闹脾气呢。”说是闹脾气,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冷硬,有暗流在涌动。
卢心尧蹙眉,嘴唇抿得很紧,干得嘴唇都起了皮,如同缺乏水分的花瓣。
卢心尧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漫长雨季,等不到的春天,伤不完的心。他以为他醒过,却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吊瓶里的液滴一刻不停,如同走钢丝似的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心脉。
他一下子灰败下去,如果是朵山茶花,怕是花瓣都打了卷,不复往日娇艳。
医生一开始以为是着凉了,但是抗生素都打完了,各项指标恢复了正常,卢心尧还不见要好的样子,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差,到最后居然有点颓唐味道了。
医生斟酌道:“卢先生,倘若是身体上的病我能治,如果是心理上的病还是应该解开心结。我觉得小少爷不需要我开的药,要不您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他真的撑不过这个夏天。”
山茶花都是凋零于暮春的,而卢心尧也刚好生在暮春。
卢从景焦躁地道了谢,请医生出去。他坐在书房里抽烟,一根又一根,拒绝把卢心尧的萎靡不振同他喜欢自己联系到一起,但他又有点舍不得,他养了这么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