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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心尧的脸几乎不见血色,在灯光下看上去白得几近透明,唇色看上去稍微好些,但这并不表里如一,是化妆师见他太没有气色才在出门前特地用了带颜色的润唇膏。

卢心尧摇摇头。

卢从景一向觉得这样的家宴不过是流于形式,他不会在这种场合同哪个亲戚熟识。港城这样的习俗很微妙,也许同这个城市的历史也有那么一些渊源,既东方又西方,既传统又现代,像是一种杂糅体。

譬如说这样庞大的宗族,更譬如说今天这个无聊到提不起兴趣的年夜饭。

端着托盘的侍者如同流水般来来往往,为宾客添上新的菜品,又撤去空了的盘子。

卢心尧没有按过一次铃。

他只是虚虚地按在筷子上,除了那一小口果汁,什么都没有吃。那一点果汁已经足够雪上加霜,橙子酸甜的汁水好像尝起来苦涩又令人作呕,他的胃紧紧地攒起来,疼得他直冒冷汗。

保持不动已经是在这种情况下最舒服的姿势了,他抓着腹部那里的衣服仿佛能够分担一些难忍的疼痛。

忽然,他发现卢从景看着他,手已经搭在了按铃上,卢心尧硬是逼着自己夹了一筷子菜胡乱地塞到嘴里,味同嚼蜡,没怎么嚼便生生咽下去了。因为咽得太快,还呛咳了几声,他慌忙伸手捂住嘴。

即便是这样,他仍旧努力地挤了个笑容给卢从景,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而后没过多久,霎时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声脆响。循声看过去,是坐在卢从景左手边最近的那个男孩子弓着腰脸贴着桌子,他撞到了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沿着雪白的餐布往外蔓延开来,有几分像止不住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