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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是暧昧而留有摇摆空间的,既不刺眼也不晒,照在人身上如同这薄毯一般哄得人昏昏欲睡,一整天都清醒不了多长时间。

放在角楼的这一处躺椅是最近才搬来的,不用看就知道是和在德国暖房同一个型号同一个品牌,卢心尧如同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卢从景。卢从景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一样东西,心意极难偏移,会固执地一直坚持下去。

很难想象在香港能寻到这样一处地方,窗外就是几千亩的后花园,看上去像个没有栅栏的国家公园,适宜栽种的热带植物应有尽有,满眼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卢心尧浅笑了一下,眼底却不见轻松,弯弯的唇角有说不出的无奈和苦涩。的确没有有形的栅栏,但这样的自由是极其有限的,当他走到边界,当他想要试探外面的世界,就会发现一堵透明的高墙在等着他。

伸手拢了拢毯子,他合了眼不去看含苞待放的荷花,荷花会从现在开到仲秋,寒来暑往,皆是如此,年复一年的光景,他竟是有些看乏了。

世界归于黑暗,卢心尧想,卢从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剪断录像带,掰碎光盘。

他不懂。

眼见着卢心尧郁郁寡欢,卢从景的心里也仿佛是坠着铅石,不得解脱。他不让卢心尧出去,本意并不是对他的惩罚。他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那日的争吵,更不知道他的小侄子知道了多少当年的往事,如同看不见的幽灵,藏在暗处的影子,让他寝食难安。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一日傍晚。

五月末的港城已经热得人焦躁不已,过高的温度和过强的光线使得所有事物都过度曝光,奇异地笼上了一层仿佛扭曲了似的的薄雾。但是屋里是极凉的,足以让人们穿着正式的西装办公开会,若是当日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一定会被冻得受不了。

而卢家,为了卢心尧,一改这样的惯例,中央空调也控制在二十五度上下,像一个恒温花园,上下浮动温差不超过一摄氏度,一株鲜花可以在这样的环境得到最好的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