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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黑色的瞳孔干净而通透,像是高纬度的冰湖,水干净到几乎没有颜色,湖底的岩石和水草都一览无余。

卢从景喉结滚动了两下,一把把他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声音低沉:“我答应你,阿尧,我不会再骗你了。”

看展览的那一天,港城有些阴,但并不闷热,甚至可以称得上舒朗,风穿过热带植被的阔叶击出玎玲脆响。因为这个展览小众,展厅里人不多,给足了充分欣赏艺术作品的空间。

卢心尧在一幅画面前停下了脚步。

画的是一条幽深的林间小径,道路两旁枝繁叶茂,它们张扬的生命力不满足于脚下的土地,落叶落在水洼上,叶片的边缘被阳光浸染成灿金色。在画面上看不到太阳,却无处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金色的日光从树叶间穿梭而来。

“在看什么?”卢从景压低了声音问。

“光。”

“什么?”

“一道穿透茂密树林的光。这是一幅典型的威尼斯画派的作品,这个艺术家我不熟悉,”卢心尧小声地解释,“你看他的介绍,唔,应该是当代艺术家吧?应该用的是丙烯颜料,他的光感和空间感非常好,尤其是那道光。他仿佛知道光来的方向,没有一笔是多余的。”

卢心尧发出咻地一声,为日出补充了一个拟声词,道:“——天光破云,尘尽光生。”

卢从景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除非是走私艺术品。他感兴趣的是卢心尧在说这些话时的神采,他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眨都不带一眨地欣赏着悬挂在艺术馆里的画作,认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