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根走到阮淑穆身旁,用力握住她的肩,沉默地等待医生的宣判。
“子弹命中患者右胸,患者胸腔积血积气,肺部裂伤,伴有失血性休克。”见惯生死的医生语调没有起伏,这片土地每天都有人死亡,“好在救治及时,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在昏迷中。”
椅子上的稽雁行紧闭双眼,他弓着背,像根绷紧弦,听到医生的话,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慢慢睁开来,僵硬地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在阮钰做手术的几个小时里,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
他实在太恐惧了,万一手术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和阮钰的父母交代,又该怎么和自己交代,恐怕终其一生,他都无法释怀。
不幸也幸运的是,那颗子弹命中了阮钰的右胸。
“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
“看情况,一般三天内能醒,如果三天后没醒,我们需要进一步判定患者的情况,右胸中枪有长期昏迷和瘫痪的风险,你们做好准备。”
长期昏迷?瘫痪?稽雁行已经无心关注阮淑穆的反应了,医生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像阮钰那样骄傲的人,如果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上……
恍惚间,稽雁行听到“轰隆”一声,说到底,阮钰是为了救他才受的重伤。
他忍不住开始假设——如果阮钰没把防弹衣给他就好了,如果阮钰没替他挡下子弹就好了,如果剧组没惹到乱七八糟的帮派就好了……
时钟仿佛停转了,又仿佛在反方向旋转,稽雁行想起了很多事,那个阮钰不远万里来藏南找他的午后,那场和阮钰一起在夏威夷看过的烟花,那件阮钰脱下又套在他身上的防弹衣,那颗差点射中他却被阮钰挡下的子弹。
阮钰的脸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