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树浑身冰冷,他看着美芳的样子,不寒而栗。
处理完美芳之后,孙红终于大手一挥,让大家都散了,人们好像还没从刚才处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的兴奋中平息下来,热烈地讨论着,渐渐散开。
“哎……”玲玲叹了口气,叫着陶树和剑兰,“走吧,我们也去吃点东西,也没时间睡了,吃完差不多就得过来准备上工。”
三个人围坐在街边的面店门口支起的小桌边,默默地等着面。
“美芳这样子……”剑兰先开口,“我看着真不是滋味儿,你说她还能活多久?”
“红姐不是把她赶出去报警自首了吗?”玲玲盯着街边的一只瘦猫出神,“大概警察会把她送去戒毒所吧,那里面能治病,不一定就会死。”她这么说着,自己也不太相信。
“她活不久的,”陶树声音冷冷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孙红要是真的还想让她活,至少会找个人看着她去自首,你们看她找人跟着美芳了吗?”
玲玲和剑兰都被陶树反常的冷静摄住了,她们看着陶树,等他的下一句。
“孙红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演着一出,从拎她出来看针孔,到把化验单示众,再到撵她走,都是在撇清灯红和美芳的关系,她要让大家都成为她的人证,她孙红是大义凛然绝不藏私的,”陶树分析着,“她如果真的想让美芳活,就算做完这一切是为了自保无可厚非,她也应该让保安带着她去自首,美芳自己走,必死无疑。”
“红姐……会下这个毒手?”剑兰吓着了,她难以置信又有些害怕,压低声音问陶树。
陶树苦笑了一下,“孙红不会这么傻亲自动手清理的,你们觉得美芳会自己去自首吗?”
玲玲和剑兰想了想,都摇摇头。
“美芳不是自觉的人,以前没沾毒品就老是偷懒,还偷过按摩的东西,是个贪小便宜的。”玲玲回忆着。
“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品,更不要说是沾了那玩意儿了,”陶树掰开一次性筷子,两根相互磋磨着去掉木刺,“毒品摧毁人的一切美好品格和意志力,她这样走了,只会变本加厉地吸食注射,她还病了,没多久好活了,到时候警察发现了尸体,顶多就是一个吸毒患病致死的个案,她是不是在灯红染上的毒瘾,是谁引诱她吸毒的,又是谁贩的毒,就都查不出来了,当然,灯红也就撇得干干净净了,”陶树放下筷子,嗤笑一声,“哼,孙红甚至还是劝她迷途知返的大好人,好老板。”
玲玲和剑兰都不说话了,三人默默地坐着,初秋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白晃晃地冰凉。
老板很快将三碗热气腾腾地面端了上来,他们麻木地挑着面,麻木地塞进嘴里,麻木地咀嚼吞咽。
“你们说,”玲玲用力嚼着嘴里的面,腮帮子鼓鼓的,“红姐这么…狠心…百灵到底会怎么样呢?”
没人回答她,他们没有什么吉利话讲得出口。
陶树这一天没敢带任何东西进按摩包间,他和玲玲商量过了,先观察一下检查是不是真的那么严格,等稍微放松安全一点再想法子继续拍摄。
于是陶树一晚上脑子里都在想怎么才能安全地找到百灵。
百灵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没看见她具体去哪儿了,玲玲给她打电话打不通,说明她还在孙红手上,大概率是被看管起来了,要准确知道她被看管的位置,才能想办法看能不能救她出来,谁能知道灯红这些事儿呢?他需要眼线,眼线……谁在灯红有眼线?
费时宇!
这个名字石破天惊地出现在陶树脑子里,像炸了呲花儿,光亮一片。
陶树激动地手都有点抖,差点儿洒了手里端着的水盆儿,他想马上联系费时宇,但没有办法,只能耐心等下班,时间变得很难熬,他只有下班之后才能拿回自己的手机,那时候已经三点了,他能联系上费时宇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陶树顾不上等玲玲,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儿地往住处跑,进了屋门,冲进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窗,陶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电话,忐忑又焦急地按下了拨通键。
铃声响了良久,就在陶树逐渐失望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谁他妈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看看几点了?”费时宇迷迷糊糊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陶树简直要欢呼,他顾不上费时宇的情绪,赶紧开口说事儿,“费时宇,我是……我是……”陶树竟然不知道要自己称呼自己,想了一会儿,他咬牙:“我是小狐狸!”
“谁?”费时宇明显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就是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的窸窣声,然后声音紧张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