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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戳戳他,朱丘生。

朱丘生直起身,问,你为什么不打他们?

我想了想,大概是怕惹事,大概是我生来早熟,觉得这种小把戏没意思。

朱丘生突然说,你觉得没意思也没用,这种人只能打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句话,他看上去没钱买通我肚子里的蛔虫。他侧过脸来,额头处有个沟壑,大概是打架留下的疤痕,毕竟我从没见过有人长这种眼高于顶的笑涡。

他突然站起身,一下子把徐胖手里的作业本子夺了,扔到我眼前。

我接住那个弧儿,一气呵成。朱丘生没出声,没事人一样回来继续趴着,丝毫不管身后徐胖铁青的脸色,过来一会儿,陆续有些本子被交给我。

后来据朱丘生回忆,他帮我还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了那只死去的白狗。狗是被打死的,仙去的时候他五岁,毫不犹豫地烧了打狗那家人的鸡窝。

承狗的恩情,朱丘生说他要让我变成个硬骨头。

变成硬骨头的方法是帮他干活。我帮他打猪草,喂鸡喂鸭,喂朱草生。我问他朱草生是不是在猪草里生的,他说是在草里生的,具体是不是猪草,有待考证。

我背着半娄猪草,朱草生还抱着我的裤腿流鼻涕,甩也甩不掉,我没见过这么像橡皮糖的小孩。有种说法是以前欠缺的,后来都要补回来。我的理解为,朱草生没粘够他妈的子宫,所以要来粘我。

我被粘得走不动路,朱丘生在我身后推着推车,看上去很轻松。

我说,你他妈就是想奴役我。

朱丘生笑得很自在,我妈死了。

骨头硬没硬不知道,但一段时间过去,我的个子确实像抽条子一样疯长。连陈翠雪和很稀奇回了家的卢三白都以为我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