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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知道,朱丘生他爷爷是个教书先生,胃癌死的。

住了几日,医生说回家吧,再不回去来不及了。当时下了很大的雪,山路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在车上,人人沉默,平静非常。

奶奶的记忆又乱了,她说,过两天叫美美也来,大家都见一见吧。

美美来的时候是大年三十晚上,“她”穿着红外套,带着毛线帽。我拉着奶奶的手,我说,妈。

哎,美美来了。奶奶面上的沟壑更深了,从地皮变成了土丘。我抱过草生,我说,妈,这是我和明季的娃儿。

草生难得不掉链子,居然叫人了。奶奶眼角处发生地质运动,像黄土高原水土流失留下的影子。朱丘生的饺子端上来了,奶奶胃口不错,吃了两个白菜猪肉的。

然后她闭眼,睡过去了。

窗外响起爆竹声,屋里是水一样的宁静。奶奶醒来,她喊明仲,明仲媳妇儿。

我在隔壁屋,火速把外套和帽子一脱。出来又扯住了朱丘生,喊妈。

诶,奶奶问,美美呢?

美美上茅房去啦,我说。

过了一会儿,炕间又传来声音,美美。

诶。

明仲媳妇儿又去哪了?

嫂子上厕所啦!

明仲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