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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丘生的嘴唇就在我耳边,我鼻腔里全是他散出的铁锈味儿,我眼睛一热,泪噼里啪啦地滚出来了,在衣服上邋遢了一片,小声地叫了句哥。

诶,他应我。

哥。

他轻轻地说,像是对我,又像是对自己。他说傻帽儿别怕,没有妈妈,但是有我。

那天晚上,朱丘生回家后先哄我睡了。他的冷脸上泛起一点难得的柔,把我包在被子里,又伸手搂了搂我。我顺着角度,看到他清晰的喉结和肩膀处稍有雏形的线条。

他说,傻帽儿,睡吧。他的呼吸碰碰我的额头,刮起一阵清风。

这句话像一颗安眠药,叫人安定。我听着,慢慢就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天色未亮,灶间里有微弱的火光。我起身下去,看到他被炉色剪影在墙上。

一根烟被夹在指间,他熟练地抽了一口,晦暗氤氲。烟熏火燎里,他微皱的眉有种自得的慵懒。

我哥。

我微怔,目光缓缓下落,最后落在了他唇上。

山神坠落,他跌下神坛是为我,朱丘生的嘴唇被撕了开来,变成个永不能愈合的伤口,幸而不在唇中。但是我隐隐感到,我的山神变成了一只兔。

或是颠倒众生的狐。

神明与妖类系出同源,先祖女娲也是蛇身人首。灶台的火舌吞吐着光阴,他在明暗交接的地方,吊着眼睛看我。

细长的,漆黑的眼珠。

一时心尖大动,唾液滚下喉头,我想我该不是要死。

混沌的火影里,我看到了朱丘生的半副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