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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着不肯脱掉衣服,并不是因为我是同,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也是大澡堂,一屋子人光屁股遛鸟的,我也没什么兴趣。或者说,我从未对别的什么人产生过兴趣。我在意的是我身上的秘密。

蝎蝎蛰蛰地干嘛?冻死人了。罗明摸着胳膊对我说。

更衣室的灯火昏黄着,他们聊着天等我,我解开扣子,像脱掉自己的一张皮。衣服是社会性质的,它能遮掩住很多东西。

身后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空间里只留下三道呼吸声。我转过来面对他们,罗明眼神复杂,张文彬的脸色很白。

越过他们头顶,对面是一只大立镜,我看到我肩头的牙印,它锁在我的身体上,像耕牛的鼻环,穿上了,削掉了牛脾气,就将永远受它管束。那一口本就钉得极深,又刻意雕琢过,任谁都不会觉得那来自一个女人。

皮肉上起伏着棕色的疤痕。

走吧,不嫌冷了?我笑着对他们说。

我们三个泡在池子里,安静如鸡。气氛组罗明持续罢工,我尝试过热场子,都被两位“思想者”堵了回来。

张文彬低头不说话,罗明只会在我说完后,答“什么”或者“啊”。坦诚相见变成了纯纯的袒裎相见,我也没了聊天的兴致,陪着他俩人枯坐。

呆了会儿,罗明说自己困了,要回去睡觉,我也起来往外走。但那家伙着实快,我刚出汤池他就遛得没影了。

你等我一下嘛,张文彬在我身后说。

你也不泡了?

不泡了。他说。

那咱们收拾收拾回屋睡觉?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后面有个竹林子,月光出来特别好看,你陪我去走走吧?

啊?

张文彬的头发浸了水,显得很柔软,他轻轻地笑,说,我一个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