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齐德就会开始笑,笑得温和慈祥,像是暖春三月时迎面而来的徐徐微风。
沈渡津有些看呆了眼。
这个记忆片段最后停留在齐德将他抱起来,托在臂弯上,他一下子长得好高,即将与屋顶比肩。
这是他曾拥有过的现实,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第一记忆,美好又浪漫。
滚烫的热水是会变冷的,只不过冷却的时间长短取决于环境温度和蒸发速率。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共用了十年。够长了。
那是沈慧生下沈俞后不久。
这天阳光明媚,积雪都尽数消散,冬末春初,第一场雷雨还未到来。
沈慧在上一年的初秋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抑郁的起源是工作与家庭难以兼顾。
齐德的确做过许多努力,他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安慰容忍,承担起照顾沈俞的所有事务,期盼爱人在某天一觉醒来能恢复如当初。
可是没有,他的努力毫不奏效,他的爱人依旧日渐萎靡,像即将凋谢的玫瑰一般,既生不了,也死不去。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半年,无休无止,他已经受够。
于是在沈渡津学校组织春游的这天里,他终于爆发,宣泄出压抑了很久的怨怒。
这些怨怒不仅于沈慧抑郁这段时间产生,更多是多年以来不断的磕绊与琐事。
说来巧合,那天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春天的第一场雷雨终于落下,沈渡津没带伞,他是被什么人送回家的。
他满心欢喜地上了楼,将钥匙插上锁眼开了门,没有油烟机的轰鸣与饭菜的香味,他爸不见踪影,房间里有些声音传出,似乎是沈俞在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