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外边重重叠叠的楼房上,窗口暖黄色的灯光一盏盏地暗了下去,只留下昏暗的路灯与鹅毛般地雪花相互映照着,孤寂地在无人在意的地方徘徊。

邵谦尽可能地将自己裸露的肌肤缩进衣袖里,可还是冷。

他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大衣也被融化的雪沾湿了。

雪落在发丝上,被体温融化,随后一点点地向后滑,在悄无声息间给人以刺骨的寒意。

此时此刻,他竟然感觉自己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希望里面那扇门能打开,他想听到顾庭简的声音,随便,随便和他说点什么都好。哪怕顾庭简愤怒地让他滚,他也会马上抬起几乎和台阶冻在一起的脚掌,怀着期盼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去。

只要,那扇门能打开,只要,顾庭简愿意出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邵谦发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他实在困了。

隐约间,他看到一束黄色的光从不远处亮起。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里面缓缓驶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汽车的后视镜中,他似乎看到了司机的脸,表情中透露出的,是深深的疑惑和怜悯。

这大概都是他的幻想,天这么冷、夜这么深,根本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很快,车子开走了,邵谦的身边,除了怒吼着的风雪声,再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迟钝,呼吸变得越来越慢,心跳声也在一点点减弱。

他是一个因为犯了错,被惩罚在雪天苦行的罪人,除了奢求原谅,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眼睛一点点地闭上了,思绪沉沉地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