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扎在泥坑里,因爆炸受的伤虽然紧急包扎了起来,但又被血洇红,裸露着磐石一般的肌肉,身上只披了件军服。
青川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说话都有呵气,而郑惑就这么坐了三天三夜,任凭队医和黄钦谁来都叫不动,只能守着等他。从前威严凛然的郑将军,就像丢了心智一般失魂落魄。
如果耿瑞还活着,就会知道,这不是郑惑第一次露出这么悲哀的神情。十年前普元兵变,他们紧急回到坛城的时候,郑惑也是这样。
不吃不喝不说话,像雕像一样坐着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这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贺安清。
十五年过去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还是没变。
郑惑手里握着半块月轮石,这是贺安清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也是因为它,郑惑在被刺穿无数次后,依然能很快恢复如初。
他用月轮石的力量去感知,完全找不到向导的生命迹象,这里是一片死海,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次,贺安清是真的离开他了,不会再重逢。
看着深坑中那道臂展宽的裂缝,不知道究竟有多深才能到底,贺安清就掉在了这万丈深渊里,任他想再多办法都没用。
鲲可以瞬间杀死会场里所有的人,却救不了那一个。
他想贺安清是爱他的,至少在死的那一刻,仍要带他一起。而不像他,当年抛下了爱人,一个人回到坛城。
那种撕心裂肺、欲哭无泪的恐惧感,如同惊涛骇浪打上心头,挡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