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角从白猫的躯壳中抽离,飘至上空, 他如无重量的鬼魅, 轻盈地落到灯罩上;他坐在高高的位置,俯视着坐在床边、搂着猫痛哭的少年。
无声的画面令他舍不得离去, 可他更不敢去触碰实实在在的眼泪。
郁臻确信他已经来到了杜彧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在他自己的心底,也有这么一处角落;和这里相似, 封闭的房间, 里面装着小小的他,一个总爱嚎啕大哭的小孩。
房间里的时间静止, 岁月凝固, 无论他如何成长、改头换面,那个小孩都永远不会变;总是哭,总是哭,没有声音,却吵得他无法安睡。
他很想试着告诉杜彧, 没关系, 都过去了。
然而他不具备这样的立场, 他不过是透过一扇窗, 以一种看似正当实则并不光彩的方式窥探着别人的内心。
他没有那份勇气去开导劝解杜彧。他们扯平了,如此已足够。
毕竟在现实当中,他们并不相识;他们所有的交集,仅存在于这个由记忆碎片、潜意识和幻想构成的世界。
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当杜彧醒来,连他本人也将遗忘他曾在梦里经历的种种过往。
既然总要告别,郁臻当然希望这场快乐居多的梦不要留有遗憾。
他轻飘地降落,自后方拥住了杜彧的背影,手掌覆盖对方冰凉的手背;他闭了眼,靠在杜彧的肩头,轻声说:“忘了吧,你长大了。”
一觉醒来,摸到头顶没有猫耳朵,郁臻放心了。
梦里触动的经历,回到现实却令人羞耻到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