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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义符 张勉一 1028 字 2024-01-03

只见那天湖圣峰下,另有一汪春水潺潺,素湍急荡,清莹如许,经久未见冻结,实是令人惊异。

贺明昭从那苍松之下曳出一叶系着的小舟,那小舟黝黑漆亮,十分沉重,看来竟是铁舟。

殷错心下惊奇,贺明昭引着他上得舟上,跟着立时便持着桨柄,摆动舟桨,径直沿着那从山顶倒泻的冰河的激流上划船而下,快如御风,势若奔雷。

那冰河乃是自冰川顶雪融流下,因落势极大,因而水流湍急,此时方至寒冬,冰河因激流而不至于全然冻住,但冰河中冰块激撞,稍不留神,小舟便要给这些坚冰碰得翻船,寻常舟子便是行舟已自不易,更莫说像这般摆渡疾行。然则贺明昭却不然,小舟到处,冰块无不给他手中的铁桨砸得粉碎,宛如就是在寻常河道中航行一般平稳,不疾不徐,可见他功力之深。

殷错一面惊异,一面艳羡,他双手扣着船舷,望着两旁冰川如挂,不禁暗自想道:“看来我这贺师兄武功了得,天山门下果然不凡。唉,只可惜小师叔不教我在能在天山上多待些时日,倘若我能在小师叔身旁,时常经由小师叔点拨指教,武功定然能大有长进,远胜于眼下我这三脚猫的把式,出去都叫人笑话。也不知小师叔那仇家究竟是怎生厉害的人物,竟而能叫天山派上下这般如临大敌,我还道以天山门下武功之卓绝,在武林之中自必傲视群雄,孰料连小师叔这般绝顶高手却也有头疼之极的仇家。”

他正自发着怔思索着,不过多时,贺明昭便已扳着小舟到得冰川河滩之中,他伸手将船锚抛出,深扎岸上,跟着便带着殷错上了岸。

两人沿着山坳青石阶下行片刻,眼前蓦然便见一座道家山门。那山门飞檐两重,门户对开,正上方的匾额上刻着三个斗大的漆字:自任堂。

殷错再凝神看去,但见左侧门柱上书“与阴同德”,右侧门柱为“与阳同波”,匾额下的红漆门楣上之下则另有一行小字,上书:“元冲子手赐”。元冲子乃是戚玉珩的道号,看来匾上题字却是出自戚玉珩的手笔。

殷错微微一怔,随后心中又想道:“嗯,自然是了,我这小师叔当然是是并非天生眼盲,他眼盲之前的那一笔字写得倒是很有风骨。也不知他自己明明医术精湛,好端端的怎地却又会瞎了眼睛?”

两人沿高大的山门而下,只见苍松荫蔽的南侧山坳之中另有一座道观显出,但却并非是殷错上山时所见的八仙观,而是叫做自任堂,乃是天山派外门中的几名俗家弟子居住之所。

贺明昭引着殷错入得自任堂的院中,才走得数步,忽然间眉头紧皱,蓦地停步,挡在殷错身前,拔出了自己腰侧佩剑,朝着自任堂中喝道:“什么人?”

若按平日里众俗家弟子之机警,待得他与殷错刚下山门,摇了索铃,自任堂的主事自必出来接应,然则此时两人都已入得院中,自任堂中仍是一派死寂,显然情形不对。

他一声呼喝甫罢,只听得欻欻几声响,自任堂东西两阁的几扇窗棂同时为人震开,跟着嗤嗤数声,飞出十余枝长箭的箭头,向两人射来。

贺明昭见机迅捷,手中长剑立时疾挥而出,冷电精芒,顷刻间便划出一道道圆孤,阻拦于前,跟着便听得一阵断金碎玉之声,数名羽箭悉数已给他截断。

这时从自任堂中转出数名面蒙青布的黑衣汉子,这十余人悉数弯弓搭箭,对准了殷错与阿术真,显然威胁之意甚重,又听窸窸窣窣数声余响不绝,竟而便是一群竹青色的游蛇蜿蜒而至,顷刻间便将两人包围其中,在其后有一个美貌女子正自吹奏竹笛,显然正是她驱蛇而至,而她身旁又跟着几名侍女,正自合力拖着一名被捆着的青年过来。

那青年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而今十分委顿、五花大绑地被众侍女拖着过来,显是已然经历了一场酣战。

贺明昭见状不觉心下一颤,深深皱起眉来,却认出这人却正是自己的师弟、自任堂的主事夏维行。

殷错心下骇异,却见那美貌女子一身装束非胡非汉,浑身银饰,看来倒似是南疆巴蛮一族的打扮,不知她何以千里迢迢前来北地天山,不觉甚是诧异,心下暗自思忖道:“难道小师叔的仇家便是这个美貌姑娘么?”

那女子按住竹笛,群蛇按捺不动,围拢在两人身侧嘶嘶吐信。

但见她微微一笑,朝着贺明昭甚是客气说道:“贺兄别来无恙,昔日一别,却见贺兄武功大进,委实可喜可贺。”

贺明昭沉下脸来,握紧长剑,冷冷地道:“不敢当,奢坛主脚程好快。”

那女子正是南疆巴蛮一带的约族女子,名叫奢明珠,乃是武林之中恶名昭著的邪派人物、雄霸南疆的蛇王教诸首脑之一,位居紫阳坛,坐的是蛇王教第二把交椅。这奢明珠绰号叫做绕指柔,自然便是因她看似笑语晏晏,实则出手狠毒之故,她听闻了贺明昭此言更是笑靥如花,笑吟吟地说道:“贺兄安心,如今只有我紫阳坛往至了天山,教主尚且还须得在月锡口中耽搁数日,他倒还没我来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