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光嗤笑道:“是啊,我看你也恨我得很,恨不得自己也生而为女儿身、好嫁去白狄和亲。”
殷错闻言不由得苦笑起来,道:“倘若能和你易地而处,殷错自然是皇帝也不做。”
谢令光冷笑道:“是么?和我易地而处,倒似你妹妹那样,给人奸辱也只得逆来顺受、拱手听命?”
殷错脸色一白,不觉黯然。
谢令光斜睨他,说道:“你妹妹与殷氏诸王眼下举兵勤王,但如今运河皆为睢阳党执之,你以为他们断了粮道,就凭那几个道的兵力,还能支撑多久?”
殷错心下一凛,深知谢令光既然改制称帝,自必是要屠戮尽殷氏诸王,他而今世上只有妹妹殷钏一个亲人,听得谢令光此言,不由得还是稍稍软了下来,他沉默片刻,已是心下了然,于是便道:“谢令光,你饶了灵钏,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令光道:“好,我要你立时写劝进表,以殷氏广成王一脉的宗亲身份奉表称臣,我便留你妹妹一命,教她削发为尼,在灵山寺之中永享清福。”
这劝进表乃是每逢禅位诏书下达,朝臣便再三上表篡位之君劝其登基,故而继位者方可顺归天命即位,此表多谀颂功德,奉表劝进,殷错身为朝中大将,更是殷楚皇室一脉的表率,倘若他奉表劝进,投诚女帝,于他而言无疑是叛离宗室、令祖宗蒙羞之举,于殷楚皇室更是不赀之损,使之出师无名,难立义愤,故而谢令光此着实是一石二鸟,既置殷错于死地,更是予殷楚皇室以迎头痛击。
殷错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毕竟谢令光既登基为帝,殷氏宗室一日不绝,终成谢令光心头大患,倒也情有可原,他默然良久,终究颤声道:“好,我写。”
谢令光微微颔首,她身后那名内监立时双手奉上谢令光事先授命他所书的奏章与殷错所用的兵马大元帅之印,又忙即研墨,供殷错誊写盖印。
殷错从命书罢,不由得苦笑不止,心道:“倒是没想到,我殷楚江山未曾绝于外敌之手,反倒绝于不肖子孙。殷赦这皇帝做得不好,固然是不肖子孙,我将江山拱手让人,却也是一般不肖。”
霍筠本一直负手立在谢令光身后不发一语,这时却忽然说道:“二公子,你不必忧心,有我照看,郡主后半生,自然无虞。”
殷错沉下脸来,蓦地直视霍筠,说道:“是么?我还道当日在赤城关你泄露军机,暗算于我,我便以为你要与我广成王府恩断义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