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玉泱知是他来,打断静修,睁开汪汪的一双眼睛,说这眼睛汪汪的绝是没错,如潭底的黑石,光亮,干净,一直水润的汪汪。
入了玉泉殿,天禄一身的骨架就放松下来,他忘却身份随意地与玉泱平起平坐,半倚在榻上,将扇子递于他,“国师说,你要的东西,他向来不稀罕,我认为,他这般倒是肉包子赏狗,全凭兴致。”
天禄这么狗不狗的暗指,也不怕玉泱生气,因这人你就算要把他杀了,他汪汪的眼睛也是波澜不惊,不会掺杂任何的情感来。
但天禄这次却是错了,玉泱听了他的话,汪汪的眼睛,泛起一水春皱。
玉泱想到了小时候,记忆里的奚奚那时候还不爱红装,着一身藏蓝的息灵山巫祝衣,内敛的颜色也被穿的趾高气扬,每次来到九陵宗,都要蛮横地把爹给自己的剑法心法全部打包,把青芜长老给自己做的衣裳通通拿走,把方铭小叔给的好吃好玩的,一个不剩揣进兜里。
一边费劲儿地把这些东西塞进已经鼓鼓囊囊的包里,一边还总不忘吹嘘:“呆瓜,你个可怜虫,你没见过爹爹,不知道他的模样吧,我可是见过他的。”
而自己倒不是真的呆,一句“你和爹爹相像,看你岂不一样?”把他封的哑口无言。
这种情况下,他多半是恼的,一爪子挠在自己头上,“瞧你的样子,双眼叠皮的,倒是像了爹,可惜了这双大眼睛,愣是没神,呆的像瓜。”
他把自己当瓜一样的,又在头上挠了几爪子。
玉泱所回想的那时,奚奚是稀罕的,他稀罕玉泱所拥有的全部。
如今的羽榣却是不稀罕了,他对玉泱所拥有的一切嗤之以鼻,对玉泱所追求的所有弃如敝履。
羽榣只稀罕他自己,他用华丽的锦缎、流光的面具,把自己捂得紧,生怕被别人窥伺了一寸肌、一寸心。